“屋子裡的陳設,我一向不喜人碰,勻是自己親力親為,還望大少爺莫要為難了那小姑娘。”清冷婉約的嗓音。
門外偷聽的丫鬟不由的背後發涼,她偷偷擡眼,正好與蘇凜那雙漆黑的眸子相對,全身的寒毛直豎。
立馬轉身去院子裡拔草去了。
“是我思慮不周,明日我再讓管事的挑幾個手腳利索的往你這兒送,你門口的那位我讓人打發去燒火房去。”顧九卿略顯自責道。
“這倒不用,我素來喜靜,大少爺真要有心,挑個聽話事少的便是。”蘇凜将身上的輕裘摘去,放罷在了一旁。
“好的,我明日擇幾個讓你親自去挑。”顧九卿應着,他覺得他倒像是府裡管事的了。
“一點粗茶,還望大少爺莫要嫌棄。”沒過多少蘇凜端着杯茶過來。
顧九卿起身接過,小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頓覺得如觸到了冬日裡的雪,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生出這樣一雙冰冷的手。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休憩了。”蘇凜微微欠了一下身。
“你去吧。”顧九卿輕點了一下頭。
房間的門關上,顧九卿并未不識擡舉地往裡面張望,他的目光落到了端過來的這杯茶盞中,上面的茶葉飄了幾根,看起來有點發黴了。
看來這位蘇大公子在顧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呐。
回去的路上,顧九卿就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讓蘇凜搬到正廳,當然了不是讓他和自己一個屋,而是讓他住到隔壁的偏房。
他倒沒什麼特殊的癖好,隻是就近些方便照拂一二,日後矛盾有機會化解的話有緣可以做個朋友。
或者認個兄弟也成。
顧九卿當天就讓人打掃好了偏房,添了些軟和點的被褥,翌日讓雲雀去請時,雲雀卻被打發回來了。
雲雀是這樣說的:少夫人喜靜,不喜歡熱鬧,說這裡住着挺好的,實在不願意到前廳打攪少爺。
她學着蘇凜清冷絕塵的模樣,卻連一點皮毛都沒學到,學了個四不像出來。
可把顧九卿給逗笑了。
“要我說少爺還是太心急了些,您冷落了人家這麼久,人家心中自是有氣,我要是少夫人肯定也不會答應。何況少夫人也是出生名門,難免帶着幾分傲氣。”小丫頭道。
顧九卿覺得她說的是有幾分道理,果然雲雀當這裡的主事丫鬟是有理由的。
“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雲雀說:“依我之見應當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
顧九卿敲了幾記折扇,立馬明白了過來。
他先命人将蘇凜門前的雜草除去,又讓人将其院子打理了一下,搬了上好品種的植被和花過去種着。
如此過了兩天他才再次登門造訪,沒成想卻摸了個閉門羹。
他新找的丫鬟雲霞說了,少夫人嫌悶,想出去走走。
顧九卿當然知道她所說的出去走走,并不是出顧府的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雲霞:“是。”
顧府後院的桃花開的正豔,一縷風吹過,花瓣飄落着,如下了滿天的花雨,有幾片飄落在雪色的衣衫上,宛若天然的點綴。
一隻修手如玉的手将其中的一朵拈了起來,放在鼻尖輕嗅着。
“真是花美,人更美。”突然有個不合适宜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寂靜。
假山後面走出來一個人,形容瘦小,正是顧家二房之子顧恣。
蘇凜看到來人眼簾微阖,“二少爺,還真是别來無恙。”
來人似乎并不理會他的拒人于千裡之外,繼續壯着膽子往前面走着。
蘇凜眼中藏着不易察覺的幾分惱怒,還有不奈,突然他眼簾輕擡莞爾一笑,“假山上面那株花開的正豔,不知二少爺可否為我摘下一朵。”
顧恣一聽立馬樂了,“你且等等,我這就去摘。”美人一開口,他自是驷馬難追。
隻是他身形瘦小,爬起假山的樣子十分滑稽。
顧恣好不容易摘下了一朵,還沒下假山就同蘇凜炫耀着。
蘇凜眼中的笑意并未散去,仔細看卻是極冷,“這朵花很香,不妨二少爺聞聞。”
顧恣剛放到鼻尖沒多久,就被一個尖銳的女聲給叫了下來。
“兔崽子,你不去溫書躲在這幹嘛?!”是顧家二嬸。
顧恣腳下一滑從樹上掉了下來,顧二嬸沖過來趕忙扶起了他,并幫他撣去身上的灰。
她朝蘇凜看了一眼:“你瞧瞧上次的事你怎麼還不長記憶,這山裡來的狐精鬼怪也沒有這般克親的,你看吧,這不摔跤了。”
“我可瞧見了,可是嬸嬸嗓子如獅吼一般,堂弟才摔跤的,怎麼怪起了旁人。”
蘇凜剛輕抿了一下唇,一個聲音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