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還請你出去！”顧九卿嘴裡喊着。

蘇凜作勢要去拉他的被子，被他給一手拍開了。

那張白皙的手背上因此多出了一道紅印，蘇凜隻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未在意，而是看着将自己縮成一團的人。

雲雀：“少爺這是怎麼了？”

蘇凜淡然道：“應該是老爺的死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估計再過幾天就好了。”

雲雀想想也是，老爺的死他們這些下人都傷心了好一會兒，何況少爺呢，他們家少爺也真夠可憐的。

還好有少夫人照顧着。

“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顧九卿咬着牙，話說到一半卡在了喉嚨裡，他很委屈，但是他不能說。

“那是因為什麼？”蘇凜看着他，将他一縷落在額前的發撥到了耳後。

蘇凜的手臂太長空間又太小，顧九卿想躲開沒有躲的開，那根手指擦過他皮膚的時候格外的冷，和那天的夜裡一樣的冷，顧九卿不由的心尖顫了一下。

“那是因為什麼呢？”蘇凜又貼心的問了一句，“如果有什麼你可以說過來，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

顧九卿極力平複一下心緒，緩了一下神，擡眼看向他：“不必了，夫人昨晚照顧我已是辛苦，這邊有雲雀她們，你先回去休息就是。”

話是這樣說，其實他的心裡早就憤怒到了極點。

蘇凜就這樣看着他将所有的心緒都壓抑了下來，那種故作堅強似的将所有的怒意以及害怕全部藏了起來，歸于平淡，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有些有趣，同樣又很不爽。

他想将這份平淡的口子劃開，看看裡面的驚濤駭浪。

“如此我便改日再來看你。”蘇凜輕羽一般的睫毛擡起。

顧九卿終于感覺床邊壓着的那股重力消失了，這副白衣飄然的身影在他面前拔地而起，一想到這白衣下的身體對他做過什麼，他就無法釋懷。

“大少爺，你可要養好身體。”蘇凜餘光瞥了他一眼。

“多謝夫人的關心了。”顧九卿眼中憤怒的情緒還在藏着，盡管他明明瞥見了蘇凜修長的眉形尾部微微彎起。

蘇凜走路的聲音極輕，像一朵白蓮漂浮于水上一般，等白色的身影完全散去顧九卿才确定他離開了。

顧九卿放開了揪緊的床單，朝雲雀厲聲道：“關門！快給我關門！”

卻不知并未走遠的蘇凜輕輕哼笑了一聲。

雲雀雖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照辦。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雲雀一邊别着門栓一邊問，怎麼送走少夫人像送走一個鬼似的。

“沒什麼，我隻是想一個人清靜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了。”顧九卿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嗯，那少爺您再睡一會兒，有什麼事叫我，我就在隔壁。”雲雀輕點了一下頭，他們家少爺平日裡那可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哪裡受的了這樣的變故。

“等一下！”

她剛準備走又被叫了回來，“少爺您還有什麼事？”

顧九卿想了想：“午後去請我娘過來一趟。”他現在的身體狀态走那麼遠的路恐怕是有點困難。

沒成想人還沒去請陳氏倒自己過來了。

陳氏萬般心疼的用寬大的衣袖擦了擦他額頭的汗：“這段時間真的是苦了我兒了，府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你爹又走了。府中的一些事還要為娘處理，光是遣散一半的下人就忙活了好久。”

“這麼晚才來看你，你不會怪娘吧。”她說着看着她寶貝兒子略顯蒼白的唇又是一陣心疼。

顧九卿搖了搖頭，“爹走了您自是有很多事要處理，我這裡還有雲雀他們呢，娘您也要顧念着自己的身子。”

顧家的财産縮減了一半，陳氏将一半的下人遣散那是對的。

陳氏對他突如其來的懂事感到欣慰。

“少夫人昨天晚上來伺候了少爺一夜，我們都沒幫上什麼忙。”雲雀插嘴道。

顧九卿瞪了她一眼，“再多嘴幫您也遣喽。”

小丫頭吓的不敢出聲了。

“娘我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顧九卿開口，他示意了一下房裡的三個丫鬟，她們識趣的退出了屋外，并關上了門。

“什麼事啊？”陳氏看他這般鄭重。

顧九卿抓住了她的衣袖：“娘，我想和蘇娘子和離。給他的補償我已經想好了，保他下半輩子生活無憂便是。”

陳氏一聽驚了，“蘇娘子可有什麼錯處？”

顧九卿繼續道：“我和蘇娘子本就是父親之命，我和他毫無感情，不怕告訴娘，自他嫁進來到現在我和他壓根就沒有過夫妻之實。”

“我不同意，”陳氏一聽站起了身，“如今你爹一走你就要和離，你爹的承諾你當成耳旁風了不是，虧的我還以為你一夜之間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