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生您配我這個粗人,您……真的願意嗎?”
方郅緊張地搓着手,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這簡直像做夢一般,難道先生真的喜歡他?也愛他?
“……”岑清絡意味深長地看着方郅,心想做戲而已,有什麼不願意:“就這樣吧,我餓了。”
“哦好、好。”方郅猛然才回神,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離開房間,走出去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顫抖,連拿刀切蔬菜的時候也心事重重,一個不留手将小拇指切出一個傷痕來。
他趕緊拿布将手指上的傷痕擦幹淨,簡單煮了兩碗面配着馍,就招呼着岑清絡出來吃飯。
招呼了半天,也沒看見岑清絡的影子,方郅往屋子裡去,才發現他媽李蘭不知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了,她站在岑清絡身前,笑得花枝招展,看見方郅進來用手捂着嘴:“原來你早就和他說好咯,看來俺不用操心了。”
“……”方郅偏頭去看坐在輪椅上的岑清絡,他沒有什麼表情,黑發垂落下來,整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之下。
“明日估計是來不及了,等俺挑好日子再來和你們商量。”李蘭心滿意足地離開,離開之前還瞟了一眼岑清絡的腿:“你這腿好好養養,不然到時候生娃兒費勁哦。”村裡頭也有走不了的姑娘,生他們家那大胖小子的時候那慘狀,血一盆一盆的端出來,幾個穩婆出來都直搖頭。
“我會好好養的。”岑清絡終于擡頭,嘴角帶着一絲若隐若現的笑容,“您請回吧。”
“好、好好。”李蘭連說三個好,從懷裡拿出一個熟雞蛋塞進岑清絡的手裡:“不打擾你們吃飯咯,回克了回克了。”
李蘭走了,岑絡清才跟着方郅去外頭吃面,木桌子上擺着兩碗熱騰騰的面,岑清絡碗裡有雞蛋瘦肉鹹菜,方郅碗裡就疙瘩湯和素面,方郅看着岑清絡吃得斯斯文文,一口又一口,看起來不像是在吃面條,而是再吃什麼大餐,他看着看着終于忍不住道:“先生,俺、俺不想您勉強自己。”
岑清絡停下了筷子。
“外面的閑言碎語,俺不怕的,先生堅持好自己就行,什麼成不成親的,俺……”
岑清絡擡起頭望着方郅臉,始終看不出方郅眼神裡到底有幾分虛假,也許是剛吃了東西,方郅偏厚的嘴唇顯得紅撲撲的,臉頰也有兩塊紅暈,明明是個大齡農民,卻顯得有幾分少年氣,岑清絡對空氣很敏感,在這幹燥的空氣中,他似乎聞道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你覺得我不是心甘情願的?”
“别想那麼多,你照顧我這麼久我都看在眼裡,你不怕外面的閑言蜚語,可是我怕。我們本來就已經有夫妻之實了,成親不過是走個儀式,這是你對我負責,等十五打電話後,你要是願意走可以和我一起走。”岑清絡垂下眼簾,他主動将輪椅移到方郅身邊,低頭看着方郅被切傷的小拇指,小拇指已經愈合了,方郅都老早忘記忘記這件事了,卻發現岑清絡低頭用舌尖舔了舔他的拇指。
方郅下意識地将拇指縮回去,整個人也退後了幾分,岑清絡眯着眼道:“你躲什麼?”
“俺、俺、俺……”方郅起了一地雞毛疙瘩,他不斷懷疑嫂子到底和岑先生說了什麼,岑先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對岑清絡莫名奇妙地接近既緊張又害怕,可内心卻隐隐夾雜着幾分愉悅~
方郅覺得自己是個奇怪的人,由期盼與岑先生貼近,卻又害怕貼近;他又把手指頭送到岑先生跟頭,結巴道:“先生、給您您舔。”
“……”岑清絡默默偏頭,這會他又不舔了,方郅剛準備收手回去,就見岑清絡低下頭在他小拇指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和咬方郅的後頸時是一樣的,一下就将方郅的小拇指咬出了血。
傷口不深,一下就愈合了,連痕迹都沒留下,方郅的後頸也是同個道理,隻要時間一到岑清洛給他留的臨時标記就會失效。
“面條要冷了。”方郅鼓起的胸膛因為緊張而顫抖着,泛起了如山坡般的弧度,他推開岑清絡,岑清絡眼神卻始終緊盯着方郅飽滿的胸肌,直到方郅将整個碗移到了胸前,岑清絡才收回目光,再次拿上筷子斯文地吃起面條。
村子裡沒有什麼娛樂的方式,沒電視、沒手機,就算有書有報紙,大家都是沒文憑的文盲也看不懂,晚上要麼睡覺要麼造人。
方郅晚上吃完飯還要去打掃豬圈喂豬,再簡單清洗一下房子,等忙活完岑清絡已經躺在床上了,他看起來實在無聊的要命,居然又看起了方郅的那本破字典。
方郅也不想打擾岑先生,他默不出聲地在床下打地鋪,睡在地下看着岑清洛看書的樣子,心裡思緒萬千,方郅始終琢磨不明白岑先生是怎麼想的?他好像對自己若即若離,一會親近一會遠離。
方郅想起下午耳尖的那個吻,想起岑先生說的“我愛你”三個字,岑先生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嗎?方郅搞不明白,但他确認,如果和岑先生成親,等岑先生離開這裡,他也想和他一起走。
也許岑先生是真的喜歡他呢?自己發燒,岑先生照顧了自己一個晚上;他手指受了傷,岑先生一下就發現了……也許岑先生說得都是真的呢?
方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臉頰燙燙的,隻要想到白天的事,心髒就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他們已經發生過關系了,等成了親,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是不可分割的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