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以為娘娘會因退婚被迫進宮而心灰意冷,消極度日,卻不曾想,會是如今這般情景。
貴妃娘娘心性通透,聰慧過人,處事果敢,決斷有方,且為人和善,得遇此主,當真是不幸中之萬幸。
坤甯宮内殿,皇後娘娘慵懶地躺在榻上閉目養神,侍女春華手法娴熟地為她按摩揉捏,主仆二人說起了悄悄話。
“娘娘,公主和九殿下與貴妃交好,會不會惹得皇上不快?”春華輕聲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擔憂。
“如今自然是無妨的,但若長久如此交好,恐怕是不甚妥當。不過,今日昭兒的意思你也聽見了,她懇請本宮對貴妃多加照拂,并承諾日後她與小九會與貴妃保持适當的距離。那丫頭心思細膩,知曉分寸,所以無礙。”
春華點了點頭,心中稍安,卻又想起了另一樁事,遲疑片刻後,終是開口:“那……二殿下那邊呢?”
提起二皇子,皇後睜開眼,立馬精神了起來,她的裕兒可是她所有的指望。
“自然是瞞着,讓裕兒安心在江南辦差。如今裕兒仍在江南曆練,上京城的事自然無從得知,吩咐下去,咱們的人,無論是誰,都不得向二皇子透露半點消息,定要守口如瓶。裕兒的心思,暫無他人知曉,切莫露了蹤迹,平白授人以柄。”
春華聞言,連忙恭敬應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皇後忽然想起一事,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在這後宮中,該着急的可不是本宮。本宮聽聞,早些年四皇子在文華殿讀書時,便常常跟在貴妃身後,那才是有目共睹。”
春華臉上露出些許疑惑:“可四殿下向來有畫癡之稱,癡迷于畫美人也是衆人皆知的。當年他癡纏貴妃一事,恐怕還不足以讓皇上産生猜疑或厭棄吧。”
皇後卻不這麼認為:“千裡之堤,潰于蟻穴。如今不招厭棄,日後貴妃得了寵,可就不一定了,帝王的占有欲可非比尋常。且看着吧,嚴時清絕非池中之物,她若想在皇宮中活出個人樣來,那就得去争、去搶。一個能讓皇子世子為之神魂颠倒的女子,本宮就不信她是吃素的。”
“那娘娘準備如何應對?”
皇後微微一笑:“無需應對。若本宮出手,待裕兒他日知曉,反而有礙我們母子情分。愛而不得,才最情深。”
有些事,越是強行阻止,越是事與願違。這樣的教訓,她曾經吃過一次,便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見皇後臉色略顯難看,定是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春華連忙輕聲細語寬慰。
“娘娘無需煩憂,那就由着她們去争,娘娘隻管看好戲便是。”
公主殿中,侍女們手捧盛滿珠寶美玉的托盤,低眉順目地站成一排。
昭甯公主擡眸掃了一眼,有些意興闌珊:“日日都是這些,也沒個什麼新鮮玩意兒,無趣。”
随侍在側的樂莺連忙哄着:“奴婢聽聞,上京城近日來了許多海外商人,公主若是不喜歡這些,那不妨多派些人手出去,再讓小印子他們四處搜羅,想必定能為公主尋來些新鮮有趣的玩意兒。”
身為大雍唯一的嫡公主,昭甯公主自幼便對華服美玉情有獨鐘的這點子喜好,倒成了情理之中。
昭甯公主淡淡嗯了一聲,随即漫不經心揮揮手,樂莺會意,便讓一連串的侍女退下了,殿内隻剩她們主仆二人。
這時,昭甯公主突然開口:“樂莺,你覺不覺得時清與從前的良妃有幾分神似?還有那麗夫人,她們都屬于同一類,都是那種豔麗奪目的美人。父皇一向是偏愛這一口的。”
這話一出,樂莺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連忙跪地:“公主慎言,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那可就是天大的禍事了。”
昭甯公主卻不以為然,輕笑一聲:“呵,怕什麼,誰還敢殺了本宮不成?”
這話,樂莺一個侍女可不敢接,隻得挑着可說的講了。
“公主,奴婢旁的不知,但知道單憑周太傅的面上,陛下也絕不會冷落了貴妃娘娘的。”
聞言,昭甯公主笑了,語氣中帶着一絲玩味:“那就好,這樣才有趣,本宮還挺想看看,她在這宮中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翊坤宮内,德妃特意吩咐人将四皇子從文華殿接至此處。
待宮人們悉數退下後,殿内隻留下了她從娘家帶進宮的貼身侍女茉文。
茉文是德妃的心腹,自幼與她一同長大,沒有什麼事是需要瞞着她的。
“睿兒,你與母妃交個底,你對嚴時清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德妃望着眼前風度翩翩、氣質如蘭的兒子,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