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内殿,皇上正埋頭專心批閱奏折。
直至虞墨歸來複命,方擡起眼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回來了,貴妃在做些什麼?”
虞墨緩步上前,熟練地為皇上換上一盞新沏的茶,恭敬回道:“奴才到時,貴妃娘娘正與昭甯公主在院中交談,而九皇子殿下是與奴才一同到的承乾宮。”
皇上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看來昭甯和小九都很喜歡她啊,虞墨,你覺得朕的這位貴妃娘娘如何?”
虞墨微微欠身,言辭懇切:“貴妃娘娘姿容無雙,知書達理,蕙質蘭心,溫婉賢淑,實乃絕世佳人。”
皇上聞言,笑容更甚,打趣道:“難得見你對一個人評價如此之高,怎麼?很看好她?所以才收了她的賞?”
“奴才覺得皇上是想多了解些貴妃娘娘,所以才收下了這個荷包。”
說罷,虞墨從袖中取出荷包,雙手奉上,那荷包由經錦制作,碧綠色淨面,素雅無花樣,頗不起眼。
皇上瞥了一眼,饒有興趣地問道:“哦?裡面裝了什麼好物件?”
“貴妃娘娘出手闊綽,賞了金銀锞子各兩對。”
“既然是賞你的,收下便是,朕還不至于窮到要昧下給你的賞賜。”
皇上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虞墨垂首謝恩,又将荷包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
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一位在位掌權已有二十五載的帝王。
當今聖上自十五歲登基,便大權在握,雖稱不上是一代明君,但也中規中矩,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守成之君。
虞墨能夠跻身皇上身邊,成為最受信任的人之一,那可是有真本事的。
旁的不說,單論揣摩聖意這方面,他絕不輸後宮中任何一位得寵的妃嫔。
他能察覺到,皇上對被算計進宮的貴妃娘娘很感興趣,貴妃就像一份機緣巧合、從天而降的禮物,為原本一成不變、枯燥無味的皇宮生活增添了一抹新意。
單憑皇上這一時的興緻,貴妃娘娘怕是要在宮中獨享恩寵許久了。至于這恩寵能持續多久,那就要看貴妃娘娘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承乾宮内,宮人們忙忙碌碌,都在為晚上的侍寝事宜做着準備。
嚴時清端坐于梳妝台前,目光凝視着鏡中的自己,思緒飄遠。
外祖父曾說,她與母親容貌相似,母親當年是上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昔日求娶母親的人都要踏破周府的門檻了。
此刻,她竟在想,或許該慶幸自己這副皮囊繼承了母親的好樣貌,否則連以色侍人的本錢都沒有,又如何在這花開滿園的皇宮立足呢?
“蘭翡,給本宮上妝吧,好好使出你的本事,本宮要最明豔的妝容。”
蘭翡候在身後,透過鏡面窺視着自家主子的神色,似乎想要探尋些什麼,卻又終是一無所獲。
嚴時清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氣堅定:“本宮已然想好,既然相夫教子、恩愛白頭的平凡日子過不了,那便換一種活法。即便要以色侍人,本宮也要成為那最美豔、最得寵之人。”
竹瑤聞言,頓時笑顔如花,快步上前附和:“正是如此,我家娘娘定是那最美之人。蘭翡姐姐啊,日後你的手藝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定不會被埋沒了。”
蘭翡,算是母親留下的人,她的母親曾是母親的貼身侍女,她自幼跟在她母親身旁,學習如何打理母親留下的産業,同時還繼承了一手精湛的梳妝打扮技藝。若非此次意外入宮,她或許也不會被送至身邊侍奉。
竹瑤,則是自幼便伴在身邊的丫頭,性子活潑開朗,早些年曾一起随外祖父四處遊曆,後來回到上京城,住進了嚴府。原以為能帶她逍遙快活一輩子,未曾想,到頭來卻連累她一同踏入這深宮之中。
對于她們二人,嚴時清心有愧疚,可形勢所迫,又不得不将她們留在身邊,隻因眼下暫無合适之人可用。
“隻要娘娘心意已決,不後悔,那奴婢定會使出全身本事,助娘娘一臂之力。”
蘭翡是個認真執拗的姑娘,她神色堅定、信誓旦旦的模樣不禁逗笑了嚴時清和竹瑤。
竹瑤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着打趣:“蘭翡姐姐,你倒也不用這麼視死如歸的,娘娘又不是要去上陣殺敵,而且娘娘那傾國傾城的臉,任由姐姐發揮,豈不美哉?”
“好了好了,别鬧了。”嚴時清輕聲制止了她們的嬉鬧,“快快給本宮上妝吧,若是梳妝到一半,皇上突然駕到,那可就要驚擾聖駕了。”
嚴時清和竹瑤的玩笑話,讓蘭翡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頓時輕快了許多。
她原本并非貴妃娘娘的身邊人,因這場突如其來的進宮變故,才得以來到娘娘身邊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