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不等兩人回話,便伸手将涼透了的手爐遞給了一旁侍立的蘭翡。
緩緩說道:“好了,這天氣太冷了,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随本宮回承乾宮吧。”
蘭翡接過手爐的時候,觸到娘娘的手指冰涼,這才想起娘娘畏寒的體質,不由心下一陣懊惱,暗怪自己粗心大意。
随即,她趕忙朝竹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帶上那對兄妹速速回宮。
一行人回到承乾宮,踏入内殿,暖閣中的炭火燒得正旺,室内溫暖如春,與殿外相比,幾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季節。
步入殿内,暖意如輕柔的絲線,自四面八方緩緩襲來,萦繞在衆人周身,早有侍女備好了熱氣騰騰的茶水,輕輕奉上。
嚴時清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着喉嚨滑下,方覺得身上那股寒意漸漸消散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當年被困在大雪之中的緣故,如今她打心底裡畏懼寒冷。
體表或許隻有三分寒意,可在她心裡感知到的,似乎就有七分,仿佛那股寒意能直直鑽進骨髓。
好在,如今她身處這天下最富貴之地,又是極為受寵的貴妃,自不必再受那饑寒交迫之苦。
緩過神來,嚴時清這才将目光投向方才救下的那對兄妹。
隻見兩人規規矩矩地垂首而立,那内侍對小侍女的站位呈一種小心翼翼的保衛姿态,小侍女也十分乖巧,緊緊依偎在兄長身後,模樣怯生生的。
嚴時清面帶笑意,眼神溫和,輕聲問道:“你們是血親兄妹?都叫什麼名字?之前在哪裡做事?”
聽聞貴妃的問話,那内侍拉着妹妹的手,下意識地又要跪下。
嚴時清眼疾手快,及時制止道:“莫跪了,站着回話便是。”
或許是從這幾次的舉動中,知曉這位貴妃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那内侍不再堅持,隻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回娘娘的話,我們二人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小的名喚千忠,在尚食局的司藥司做事,小的妹妹名喚千慧,在尚工局的司彩司做事。”
聞言,嚴時清垂下眼眸,食指輕輕撚着衣角,似有所思。
片刻後,她擡起頭,笑着說道:“嗯,聽起來倒都是不錯的去處。竹瑤,賜藥,好生将人送回去吧。”
竹瑤屈膝行了一禮,恭敬應道:“是,娘娘。”
千忠與千慧兩人再次躬身行禮,滿心感激地謝恩後,便跟在竹瑤身後離開了。
蘭翡靜靜地站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娘娘,嚴時清略有所感,微微側過頭,溫和開口道:“可是在疑惑本宮為何不出言将人留下?”
蘭翡微微點頭,眼中有些許困惑:“娘娘,奴婢實在不解,您今日出手救了這兄妹二人,又詢問了兩人的出處,為何不順勢将他們留在身邊呢?娘娘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留他們在身邊,或許能派得上用場。”
嚴時清緩緩起身,蓮步輕移,走到貴妃榻前,她輕輕褪去外衫,慵懶地歪躺在榻上。
方才緩緩開口:“今日本宮救下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未必就能收買到他們的真心。”
蘭翡走上前,動作輕柔地為她蓋上狐裘錦被,随後靜靜随侍在一旁。
聽娘娘繼續說道:“那個叫千忠的内侍,瞧着是個有本事的。他能在宮中把自己和妹妹安置到重要又清閑的地方,背後怕是有所倚仗的。而本宮,不過是一個無子嗣無根基的寵妃,眼下雖有些恩寵,可這恩寵如朝露般易逝,未必是人家能看得上的好去處。”
蘭翡聞言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娘娘,他們回去之後,會不會被麗夫人報複?畢竟今日之事,麗夫人丢了面子,未必會善罷甘休。”
嚴時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擡眸看向蘭翡,眼神中帶着幾分冷然,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便是他們的造化了,與本宮何幹?蘭翡,本宮可算不上是個好人,你自幼學習經商,自然明白,做事,有利可圖,方才可為。”
聞言,蘭翡悄悄抿嘴一笑,自家娘娘慣是個嘴硬心軟的,嘴上說得冷漠,說是有利可圖,不還是将人救了,還放了回去麼。
這邊,竹瑤将兩人送至承乾宮的宮門前。
随後從袖中取出一包糕點,那糕點被細心地包裹在油紙裡,隐隐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她将糕點遞到千慧面前,笑着說道:“喏,這是娘娘今日賞我的,姐姐見你甚是乖巧可愛,便送給你吧,小千慧。”
聞言,千慧擡眸望向身旁的哥哥,千忠見狀,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千慧這才伸出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過竹瑤手中的糕點,她仰起臉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謝謝竹瑤姐姐!”
小姑娘的臉龐圓潤如滿月,笑起來時,那兩個小酒窩仿佛盛滿了蜜糖,甜得讓人心醉。
竹瑤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憐愛,笑着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千慧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