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虞墨手捧一盞青花瓷茶盞,躬身踏入殿内,他緩步上前,将茶盞輕輕放在書案上。
随即,輕聲禀道:“皇上,貴妃娘娘的事,奴才已經查到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緩緩擡眸看向他,開口道:“哦?說來聽聽。”
虞墨直了直身子,回禀道:“貴妃娘娘的外祖母,姓雲,名柔,乃是揚州富商雲家獨女。雲家以販鹽起家,曆經數代經營,家底頗豐。”
“那雲柔小姐自幼養在深閨,不擅經營之道,後來嫁與周公,便将生意轉到了上京都。在上京都開了些鋪子,珠寶、衣飾、酒樓,皆有涉獵。經過這些年的積累,傳到貴妃娘娘手裡,倒也是一筆不小的财富。”
“揚州雲家?”皇上輕聲重複了一句,手指輕輕敲打着案幾,心中暗自思量了片刻,眸中閃過一絲探究,随即問道:“與那個大雍第一富商雲氏,可有關聯?”
虞墨微微颔首:“皇上英明,奴才查到,揚州雲家是雲氏五服之内的旁支。算起來,如今雲氏家主當稱其一聲「表姑母」。雖為旁支,卻也沾了不少光,故而上京都的生意,做得倒也紅紅火火。”
聽完虞墨禀報的消息,皇上的眸中閃過一絲失望與可惜之色。
月貴妃的外祖母,若是出自雲氏嫡支,這傳下來的财富怕是堪比國庫了。可如今隻是旁支,這财力自然大打折扣。
虞墨悄悄用餘光觀察着皇上的臉色,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明面上查出來的消息,便隻有這些。
至于,揚州雲家,究竟是不是那富甲天下的雲氏?
于他而言,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務,足以交差,便到此為止了。
禦書房内,一時陷入了寂靜。
皇上端起案幾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齒間散開,似乎未能完全驅散心頭的些許煩悶。
随即,他放下茶盞,目光落在身旁垂首而立的虞墨身上,問道:“貴妃近兩日如何?還是那般樂不思蜀嗎?”
虞墨微微躬身,垂下眼眸,輕聲說道:“回皇上,娘娘最近似乎對茶點頗感興趣,整日裡都在研究果茶與糕點的做法,許是想親自做給您吃呢。”
他心中明白皇上想聽什麼,自然便挑着主子愛聽的說。這話,倒也算不上欺君,貴妃娘娘近日的确癡迷于果茶與糕點。
皇上聞言,原本緊繃的面色稍稍好轉了些,語氣中頗有幾分好奇:“哦?當真?”
“奴才怎敢欺瞞皇上。”虞墨連忙說道,“娘娘最近閉門不出,想來也是心中焦急,故而才專研些吃食,想法子要讨皇上歡心。”
皇上輕哼了一聲:“我看她是自己嘴饞吧。”說罷,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
虞墨忙順着皇上的話,說道:“貴妃娘娘及笄尚不足一載,平日裡慣是端方娴雅,可每每見了皇上,隻餘下小兒女情态。娘娘呀,雖有幾分孩子心性,但滿心滿眼都是皇上您呢。”
這幾句話說完,皇上聽得身心都覺得舒坦了許多。
他斜倚在軟塌上,心中暗暗思量,月兒年紀小,進宮後又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裡寵着,有幾分孩子心性,再正常不過了。
至于,私自從掖庭局提人一事,雖是有恃無恐了些,可不也是自己寵出來的嗎?罷了罷了,她不懂宮中的規矩,慢慢教便是了。
虞墨垂首侍立于一旁,偷偷打量着皇上的神色,隻見皇上眉間陰雲盡散,眼角笑紋裡盛着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看來,皇上這是對貴妃娘娘全然氣消了,怕是用不了幾時,承乾宮的這禁足令,便要解了。
承乾宮内殿,一座鎏金火爐放置在殿中央,爐中炭火熊熊燃燒,映得周圍一片暖融。
一隻精緻的茶盅懸挂在火爐上,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茶水歡快地翻滾着,一陣果茶香瞬間彌漫在整個内室。
竹瑤站在一旁,輕輕皺着小巧的鼻子,用力地嗅了嗅,眼中滿是驚喜,忍不住開口道:“娘娘,這茶香可比那熏香好聞多啦!熏香的味道總是有些厚重,可這果茶香,清新宜人,聞着就舒坦!”
嚴時清身着一襲青綠宮裝,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笑道:“嗯,确實别有一番風味。待到了暑夏,殿内可以多放置些瓜果,那鮮果的香氣,許是也比熏香好聞得多。”
這時,蘭翡輕輕掀開簾栊,蓮步輕移,款款步入殿内。她面帶笑意,微微屈膝行禮:“娘娘萬安。”
竹瑤一見到蘭翡,立刻興奮地說道:“蘭翡姐姐,你快來聞聞看,今日娘娘煮的是蜜瓜茶,是不是好聞極啦?”
蘭翡笑着回應道:“是是是,我一進殿,這果茶香撲鼻而來,甚是怡人。娘娘這煮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說着,她的目光轉而看向嚴時清,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絲恭敬。
嚴時清笑着吩咐道:“好了,竹瑤,你去看看千慧在做什麼,若是無事的話,将她喊來,一同嘗嘗這蜜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