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吐魯番,她需要根據遊戲抽到的「靈鹫宮地圖」摸索着攀上缥缈峰。
交定金,簽契書,獲得一張個人出行必備清單,在三天内準備齊全物資。
九月九重陽節,镖隊集結,正式出發。
本次出行,镖師三女五男。
八人敢在秋季出關押镖,直面瀚海闌幹百丈冰,都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分别是峨眉、少林、武當的外門弟子。
不同于内門弟子,大多數外門弟子學有所成就會離開門派駐地。四散天下,各謀生計。
此行吐魯番,镖隊主要為合作六年的老主顧送一批絲綢。
捎帶上兩位獨自出行的旅人,預計三個月後,趕在新年前抵達目的地。
涼霧簽協議時了解到這支镖隊是貨客兩運。
集合時略有意外,除她之外,另一位旅客原主曾經見過,是同在西甯牧場打工的夥計。
從犄角旮旯的記憶裡找出對方的姓名——宮九。
宮九與原主同齡,比原主早一個月進入牧場打工。
兩人隻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點頭之交。
沒機會熟悉起來,因為宮九辦事不力,造成牧場損失,他入職不滿兩個月就被開除了。
宮九的“戰績”一直在牧場裡流傳。
最初他被分配到倉庫,做清點貨物的雜工,多次搞錯貨物數量。
後來被調去放羊。明明是牧場經營多年的草場,地圖上詳細到每棵樹的位置都被标注出來,不知他怎麼能迷路。
他還捎上羊群也一起迷路了。三天後,人被找回來了,羊群卻不知所蹤。
那次,牧場的損失高達五百兩銀子。
大管事再和善也不可能留任這種夥計,把宮九開除,還要對他索賠。
原主沒有留意過宮九後來的去向,不清楚他是怎麼賠償牧場。
夥計們瞎猜,宮九很大可能是賣身給了太平王府,被發配到遠方,估計這輩子都還不完王府的債。
記憶中,宮九長了一張俊俏的臉,但做事說話都有些呆。
他與牧場裡的人都沒什麼往來。話很少,少到住同一個大通鋪的夥計,兩個月内從沒聽他閑聊一個字。
涼霧打量着眼前人。
一年半過去,宮九比以前看起來更加木讷,這叫他的俊朗臉龐變得普通。
要不是有意去觀察誰是另一位旅客,這人的存在感近乎到隐形。
涼霧暗道奇妙,宮九隐形的存在感何嘗不是一種特别。
他如何還了五百兩欠款?
是逃債?是暴富?是家裡本就有錢,體驗生活失敗,家長代替還債?
宮九看着木讷到寡言,今天卻先開口打招呼:
“我記得你。你是養馬的,沒有弄丢過一匹馬的「迷天步障」。你叫……,嗯……”
宮九坦誠地說:“我想不起來了。”
涼霧微笑。不熟的舊人再遇往往就是這樣,正經姓名不記得了,綽号倒是記得牢。
從宮九的記人标簽來看,他對有沒有弄丢牲畜這件事很在意。
該誇宮九嗎?
他給原主起的綽号挺雅緻,古稱霧為「迷天步障」。
這種給人起綽号的思路與他雜工的身份略顯不搭。
不是說雜工一定不能飽讀詩書,但誰叫宮九在牧場期間從沒表現出喜歡讀書,他閑下來隻會發呆。
“宮九,我是涼霧。”
涼霧客套打招呼,“一年半不見,你也是去吐魯番旅行散心?”
“不是。”
宮九誠實回答,“我去找人。”
涼霧沒有交淺言深地追問找誰。
轉而說起一個安全的社交話題,“「飛天镖局」不錯,是天山沿線經驗最豐富的镖隊。”
宮九很認同,“是的,三十年來從無迷路記錄,所以我選了這家镖局帶路。”
涼霧聞言,沒來由地心裡一突。
聽到宮九對「飛天镖局」的贊許,她下意識覺得此行不會太順利。
該毀約,換時間換镖隊出行嗎?
直覺:換!
理智:無稽之談。
涼霧選擇聽從理智的判斷,又向宮九确認他沒有在旅途中主動生事的念頭。
“這一路計劃走三個月,到吐魯番就是深冬了。”
涼霧旁敲側擊地說,“希望一路順利。早一天到就早一天擺脫風餐露宿的辛苦日子,你覺得呢?”
宮九無不認同,“對,少休息,多趕路,我也想早點到吐魯番。”
涼霧瞧着宮九,他的眼神不能更認真誠懇,無主觀惡意的可能性高達99%。
這人沒想在半路生事就好。
至于到了目的地,他找人是為尋仇還是尋親,都與自己無關。
兩人向镖隊直說了不怕苦想盡快抵達的想法。
領隊左霓裳表示會酌情考慮,隻要天氣情況允許,稍稍加快行進速度。
一隊十人,開拔,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