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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城,林府。
朱紅大門、小橋流水、哪怕是在冬日,府裡的一花一草都能做到一步一景。
這還是蕭京墨第一次來到林府,看着眼前比城主府還要奢華不止一點的府邸,不禁搖了搖頭,剛想開口叫夜風繼續前行,就見一個林府仆從裝扮的中年男子從角門跑了過來。
來到近處,他終于認出,那是林府的管家——林盛,之前為了林筱冉的事,随林國強來過城主府一次,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晰。
“蕭城主,黃公公正在正廳等着您,請随老奴這邊走。”
看着那側身而立,微微佝偻的身軀,蕭京墨沒有吱聲,隻是擡手示意夜風跟着對方的步伐。
穿過兩個拱門,走過三道回廊,他們終于在一道六扇大門全開、陽光照的裡面的黑色地闆反光的大廳門口停住腳步。
“回禀黃公公,蕭城主來了。”
林盛的聲音在大廳裡産生一陣陣回音,坐在上首,拿着一個通體發綠的六耳翡翠瓶在端詳的黃公公才緩緩擡起頭來,輕嗯一聲,放下翡翠瓶時,眼神都舍不得挪開。
“你先下去備茶,本城主有要事和黃公公商讨,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從來的路上他們一個仆人都沒有看到,他就知道,整個林府的人應該都被黃公公控制了起來,但他還是故意這麼說道,而林盛就像得到赦令一般,迅速退下。
“諾!”
蕭京墨的輪椅剛剛在下首位置停住,黃公公再次拿起六耳翡翠瓶,朝他遞出。
“這可是小的在皇宮都沒見過幾次的珍品,就這麼水靈靈的擺在林大人的書房架子上,不知道蕭城主怎麼看這件事?”
“黃公公也去過城主府,哪看見過什麼貴重的擺件?究其原因就是本城主沒見過幾件好東西,怕被騙,還不如買一些便宜東西擺在府上觀看,壞了也不心疼。”
說着,蕭京墨雙手一攤,并沒有去接對方手中的翡翠瓶,等對方收回手後,才繼續道:
“這些東西肯定是林大人從禦宅坊淘來的仿品,黃公公若是喜歡,便帶回去把玩就行。”
他的話音剛落,黃公公擡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真誠以後,哈哈大笑起來。
“望京總傳蕭城主守着這一方邊防城鎮,早已眼高于頂,做事專斷獨行,聽不得任何忤逆之言,今日看來,傳言有誤啊。”
“也不盡然,偌大一個長樂城,蕭某一人實在打理不過來,還是靠多位像林大人這樣的朝廷肱股之臣幫襯,才勉強應付過來。”
蕭京墨看着黃公公說話時,雙手都沒有離開翡翠瓶,頓時覺得這次營救林國強的計劃有戲,但面上什麼都沒有顯露,依舊是那副挂着淺笑的模樣。
“蕭城主是想告訴小的,整個長樂城的官員都像林大人一樣,是南蕭國的蛀蟲嗎?”
黃公公将手中的翡翠瓶再次放回到茶幾上,眼底劃過一絲狠厲。
“黃公公慎言,這些大人們可都是皇上欽點的,也都将長樂城治理的井井有條,如果黃公公實在覺得他們有錯,也該看着他們遠離望京,或者背井離鄉的情況下,網開一面。”
蕭京墨瞄了對方一眼,隻見對方臉色不善,雙拳緊握,似在極力隐忍着,但他并不打算就此作罷,繼續道:
“自從聽說黃公公奉旨捉拿了林大人全家,還要在三日之後處斬,長樂城内大小官員合計十三人,人人自危,此時正手持辭官貼跪在林府大門外,求黃公公主持公道。”
聞言,黃公公的怒氣再也控制不住,抓起茶幾上早已涼透的茶杯,用力一甩,茶杯碎片、茶水和茶葉一齊飛濺而出,原本幹淨整潔的大廳,頃刻變得一片狼藉。
“黃公公莫要動怒,這事蕭某也有責任,若是蕭某身體康健,能夠依言接過林大人手中的軍權,也許就不會讓衆位大人失望,也就不會出現今日這種全員請辭的局面。”
為了演的逼真一點,蕭京墨微微颔首,眼角眉心爬滿愁容。
就好像那些官員并不是他讓夜風去挨個請來的。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反了天了?”
黃公公霍然起身,指着正廳大門外,厲聲質問道。
如若不是那些大人們不在跟前,他那駭人的眼神,似乎是要将他們全部生吞活剝了一樣。
“怎麼會呢?人活一世,不就圖個平安到老,若是明知死路一條,日後又有誰會願意來這邊陲之地上任呢?”
“那依蕭城主之言呢?”
“法不責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