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偏院,東廂房桌上的香爐内升起袅袅白煙,沁人心脾的味道萦繞着整個房間,床上躺着一位鬓角生出白發的老者,手臂上插滿了銀針。
崔郎中拔出老者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起身轉頭剛好碰到床腳吊着的墨色香囊,站在一側的蘇若璃趕忙伸手抓住香囊,防止它再次亂晃,影響到郎中的診治。
隻見崔郎中放置好銀針,再次折返床邊,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床上躺着之人的身體。
“林大人身體怎麼樣?有蘇醒的迹象嗎?”
顧峰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問出了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
這已經是蘇若璃嘗試的第三個香囊了,加上香爐裡冒出的白煙,她完全能夠确定,這就是青禾佩戴的香囊的味道,隻是,他們都不知道這個香囊的效果到底如何?
遲遲得不到崔郎中的答複,蘇若璃抓着香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緊張的眼神不停在林國棟和崔郎中身上輪換,似乎這樣就能快一些得到答案一般。
“配以針灸,再有兩天就能蘇醒。”
“真的嗎?”
蘇若璃的話音未落,“砰”的一聲,繩子斷裂的聲音響徹房間,驚得衆人皆是一愣,她看着手中墨色香囊上留着的半截繩子,心也跟着“砰砰”直跳起來。
“當然是真的,蘇姑娘做出的這個香囊可是大功臣,現下還不到功成身退的時候,是斷不可拿出房間的。”
說着,崔郎中悄悄接過她手中的香囊,擡手順着之前斷開的地方綁好,大家也在那一瞬嗤笑出聲,蘇若璃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在,好像一股暖流在心裡流淌,溫暖了她的天地。
她清楚的知道,在崔郎中的肯定下,周圍的笑聲沒有任何惡意,這也是她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尊重,被需要,那感覺,真的很好!
“顧施主、顧施主,大事不好了!”
焦急的呼喚聲由遠及近,慢慢變得清晰,蘇若璃才剛擡頭,就見顧峰和阿秀對視一眼,默契的往外走去。
“我跟你們一起去。”
在兩人剛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她一個箭步上前,擋在兩人的前面,滿目擔心道。
她剛才已經聽出來,外面叫喚的就是當初給她和阿秀送被褥的悟明,住在南山寺的這些日子裡,她已經清楚,悟明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和尚,還是蕭京墨和顧峰聯系的重要人物。
或者說,悟明就是蕭京墨安插在南山寺裡的一雙眼睛,随時彙報着這邊的情況。
此刻他這麼着急的跑來找顧峰,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她自從知道蕭京墨的真實身份以後,再也沒法對他的消息裝作視而不見。
“我們先出去處理一點事情,崔郎中您繼續忙。”
顧峰的話音剛落,蘇若璃緊挨着阿秀跟着一起踏出了房門。
見他們出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悟明杵着膝蓋站在院中喘了好一會,才直起腰身道:
“顧施主,方丈讓我來通知你們,今日所有人都待着小院不要出去。”
“為何?”
阿秀不解的問道,畢竟他們都還住在南山寺的另一側院落,若是不出小院,她們今日又該在哪裡住呢?
“永甯郡主及其家人一同來南山寺上香,路途遙遠,今日會在寺内留宿,所以……”
蘇若璃算是聽明白了,就是一個郡主來寺廟上香,然後要全寺戒嚴,無關人員不得随意走動,而他們作為南山寺的“特殊人員”,更是不能随意露面。
“哪位永甯郡主?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顧峰擰眉沉思片刻,沉聲開口問道。
“就是林國棟大人的女兒林筱冉小姐,皇上感念她對林大人的一片孝心,所以,特意封她為永甯郡主。”
悟明的聲音才落,蘇若璃和阿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于是默契的扭頭看向顧峰,輕聲問道:
“怎麼會是她?”
對啊,怎麼會是林筱冉?她當初找上劉全,讓劉全找蘇若璃幫她進城主府找人,才會讓這一切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蘇若璃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有個聲音反對道:
“不對,這裡都是設定好的,哪怕沒有她忽然接管蘇若璃的身體,事情也會順着這個劇情發展下去的,所以,蕭京墨到底為什麼不想讓林筱冉找到林國棟呢?這裡面是有什麼隐情嗎?”
“是她這件事就說的通了。”
顧峰輕應一聲後,便轉身對着悟明吩咐道:
“勞煩回去轉告方丈,我們已經知曉了,也斷不會出這個小院的,隻是到時候還得麻煩小師傅幫忙搬來我們房間的東西,以免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