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下她。
謝懷硯瞥過街頭的一家服飾鋪,而後把時妤帶到裡邊。
鋪裡的姑娘好看又熱情,她一見來人了,便迎了上來,“兩位買衣服?”
謝懷硯點點頭,嘴角綻着溫和的笑容,愈發的顯得他乖巧又好看,叫那個姑娘羞紅了臉。
他指了指身後的少女,“給她買。”
那個姑娘熱情地開始給時妤介紹鋪裡的衣服。
時妤不敢多看,她隻想要一件便宜些的衣服,但這裡的衣服都那般貴。
謝懷硯抱着劍,懶洋洋道:“你随便挑,我有錢的。”
雖然他的錢都是用命換來的。
時妤胡亂地點點頭。
那個姑娘給她拿了一件燦紅如火的衣裙,她本來要拒絕的,可姑娘卻說,她穿上會很好看。
說來也怪,時妤一見到那件紅裙,也看癡了。
謝懷硯垂眸無聊地等着,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細微的腳步緩緩傳來。
他擡眸一看,瞬間愣在了原地。
時妤穿着紅衣很是好看。
襯得她膚如凝脂,這件紅裙做工精良,愈發顯得時妤的腰仿佛盈盈一握。
謝懷硯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時妤太瘦了,得好好養着才是。
時妤垂眸不敢與謝懷硯對視,卻又沒聽見他開口說話,她好奇之下,不禁擡眸輕問:
“怎、怎麼樣?要是不行,我就……”
她的話還沒說完,謝懷硯便打斷了她,“很好。”
下一刻,謝懷硯隻覺心如刀絞,他難受地抓着心口。
這般的紅……
好像似曾相識……
夢裡的紅衣少女的話在耳邊萦繞着:
“阿硯,下雪了……”
“阿硯,待到下次初雪來臨之時,我會回來找你的……”
“……”
“公子,你沒事吧?”
時妤擔憂的聲音沖破重重迷霧,傳入他耳中,叫他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一瞬。
謝懷硯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什麼。
時妤被他往前一帶,差點撞到他的懷中。
謝懷硯臉色蒼白,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時妤,額角沁出點點冷汗,他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叫時妤看不清他的情緒。
時妤驚慌輕喚:“公子……”
這一叫聲使謝懷硯瞬間驚醒,他松開了手,看清時妤的模樣後,往後退了幾步。
他沒再看她,拿出了一塊白色手帕輕緩地擦着手。
心中卻疑惑重重,為何會如此痛?
自六歲以來,他很久沒這麼痛了。
時妤看着他慢條斯理地擦着手,心中暗暗道:
他果然不喜肢體觸碰。
上次是隔着衣衫拉着她,故而他沒表現出這般的厭惡。
這次卻是直接抓着她的手。
時妤有些忐忑地擡眸看了一眼謝懷硯,她不知道謝懷硯為何突然失控。
也不知這條裙子她還要不要穿。
謝懷硯感受着心口細碎的疼痛,一下一下地擦着手。
許久後,他才将目光投向時妤,卻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丢給賣衣服的姑娘幾塊銀子,聲音溫和,仿佛方才的失控隻是她們的錯覺:
“再來一件披風吧。”
外頭風雪交加,他可不想她凍死在半路。
時妤聞言收起了心中的異樣,轉而帶着感激的語氣輕聲道:
“多謝公子。”
賣衣服的姑娘笑眯眯地拿出一件帶着絨邊和帽子的披風,遞給時妤。
時妤跟着謝懷硯一路出城,不知他要去哪裡。
據他所說,紅顔樓身後應當有很大的靠山,可出了那麼久,也隻來了一波黑衣人而已。
時妤猶豫半天,鼓起勇氣輕聲問:“公子,我們,要去哪兒?”
謝懷硯腳步未停,他背上背着長劍,墨發與發帶一塊搖晃,聲音随風飄來,
“我叫謝懷硯。”
“我們去潮汐島吧。”
時妤很想問“去那做什麼?”,但又怕謝懷硯嫌她太煩了,抛下她。
她沒敢開口詢問,謝懷硯卻自己補充道:
“去找個人——我有個東西,放在他那兒很久了,也是時候該去要回來了。”
他尾音上揚,分明是春風般的話語,可時妤卻莫名地聽出了些許殺氣。
大雪終于停了,六合盡是一片銀裝素裹。
天邊的殘陽沖破了陰雲,如火的夕陽下,一白一紅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