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硯的質問聲在時妤耳邊萦繞不休,時妤腦中忽然靈光一現。
貪戀溫度......
她想起謝懷硯那仿佛死了三個月般的體溫,心中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謝懷硯最厭惡旁人碰他,可卻說貪戀她的溫度。
那她對他是有用的。
這個念頭一出,時妤便覺得血氣上湧,心中激動無比。
得先問清楚謝懷硯要帶她去哪裡,否則,她還沒來得及利用自身優勢就被他殺了豈不凄慘無比。
第一步,先讨好他。
他不喜歡她喚他“謝公子”,她就連名帶姓。
“謝懷硯,你、你要帶我去哪?是有追兵到了麼?”
謝懷硯速度未減,聲音帶上了一絲嘲弄,“追兵?”
“那些玩意哪能傷得到我?更别提找到我們的蹤迹了。”
時妤的心髒怦怦直跳,她疑惑道:“那些人是誰啊?”
見謝懷硯沉默着,她咬咬牙擡起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謝懷硯猛地停下了腳步,他僵住了身子。
時妤心跳越來越快,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少女環住了他的脖頸,無數溫軟馨香撲鼻而來,源源不斷的熱意從時妤手上傳遞到他的脖頸上,而後不斷蔓延開來。
謝懷硯覺得自己好似身處火爐一般燥熱無比。
半晌沒聽見謝懷硯的答話,想象中的劍光也沒出現,但謝懷硯的心跳幾乎是在瞬間達到最高值。
砰砰之聲震耳欲聾,時妤緩緩睜開了眼,偷偷觀察着謝懷硯的反應。
隻見泠泠月色下,謝懷硯僵硬地抱着她,他臉上僞裝着的溫和消失殆盡,隻餘無盡的......
錯愕。
時妤的目光在他臉上遊離着,發現他脖頸和耳朵已紅透了。
時妤發現自己賭對了。
謝懷硯身上沒有任何一絲殺氣。
謝懷硯感受着身上的燥熱和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有些不知所措。
分明沒有殺人,為何他會這般愉悅?
時妤再次問:“那些追殺我們的人是誰啊?”
謝懷硯這才逐漸回過神來,他抿了抿唇,掩飾住心裡的複雜情緒,繼續提步趕路,有些慌亂的回:“是追殺我,不是你。”
追殺謝懷硯?
時妤一愣。
謝懷硯的聲音逐漸平靜了下來,甚至開始恐吓道:“我樹敵衆多,仇人更是數不勝數,時妤,你就不怕他們連你一塊殺了?”
時妤擡眸,才撞上他的視線,他便匆匆别開了眼,時妤盯着他泛紅的耳尖笑道:
“我有何可怕?謝懷硯你不是劍術第一麼,你還保護不了我?”
謝懷硯聞言,心底升起一陣惱怒來,聲音帶上了些許寒意,“誰說我要保護你了?”
時妤立刻收起了笑,她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要是惹惱了謝懷硯就不好了。
她還在想對策順順謝懷硯的毛,便見他停下了腳步。
時妤往前看去,隻見謝懷硯不辭辛苦,抱着她走了那麼久是去醫館。
謝懷硯伸手扣了扣醫館的門,見無人出來,他又不耐煩地敲了幾下,裡頭遠遠傳來一個少年稚嫩的聲音:“大晚上的,誰呀?”
醫館的門被打開,裡頭露出一顆少年的腦袋,他睡眼惺忪道:“可有何要緊事兒?”
謝懷硯眉眼染上笑意,聲音卻有些瘆人:“勞煩找一下郎中。”
那個少年擡頭看去,隻見月色下白衣少年抱着一個紅衣少女,他背上背着一把長劍,劍柄在月色下閃着寒光,他心中一寒,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請——”
少年往裡頭叫喚道:“爺爺,來患者了!!”
謝懷硯把時妤放到床榻上,一個頭發花白的郎中趕忙走來。
謝懷硯朝他努了努嘴,郎中立刻走上前來給時妤把脈。
他把完脈後,往外頭走去,絮絮叨叨地跟謝懷硯道:“年輕人真是胡鬧!她本來驚吓過度,應當好好休息才是,不知你們今夜又做了何事,竟叫她受了風寒,這下身子更是虧損不已!”
謝懷硯臉色有些難看,似是在思考該如何叫這個老郎中閉上嘴巴好好抓藥呢。
老郎中忽的擡頭瞪了一眼謝懷硯,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的!自己的娘子,自己不好好愛護。你别看風寒隻是一件小事,如果一直拖着,這是極容易損耗壽命的......還看!看什麼看,還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等沒了娘子你就知道了!!”
娘子?
他居然以為他們是夫妻。
真是惡心啊。
這般令人作嘔的關系,也能安在他身上?
謝懷硯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自從他劍術名揚天下後,已經沒有人這麼罵過他了。
那些人隻敢在背地裡偷偷的罵,這個老郎中,看着弱不禁風的,他怎麼敢的。
謝懷硯努力地收起心中要拔了他舌頭的沖動。
時妤在隔壁暗自為老郎中捏了把汗。
謝懷硯發起瘋來可是不管老弱的。
老郎中還繼續輸出:“看什麼看,還不快過來拿藥!”
謝懷硯咬着牙接過郎中手裡的藥,又想起自己也是燥熱不已,心跳更是異常無比,他隻好硬着頭皮道:“郎中,勞煩你再給我幾服藥吧。”
老郎中看了一眼謝懷硯,不滿道:“你要做什麼?”
謝懷硯努力扯出一抹溫和無比的笑容來:“我也生病了。”
“是嗎?”老郎中狐疑地伸出手,剛要替謝懷硯把脈,謝懷硯卻咻的拔出了劍。
老郎中騰地往後退了幾步,又驚又懼:“你......”
謝懷硯緩緩收回了劍,“我不喜旁人觸碰。”
老郎中見他如此古怪,也不敢發脾氣,隻好問道:“你又是什麼病啊?”
謝懷硯:“心跳快速,燥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