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妤跟上謝懷硯的腳步。
謝懷硯這是何意?還有誰被困在底下了?
時妤還在想着,謝懷硯卻打斷了她的思緒,“别操心别人了,先想想自己吧。”
前方忽然開始飄起了白霧,使本就昏暗的魔窟更是難以看清遠方景象。
謝懷硯回頭對時妤道:“跟緊我。”
時妤點點頭,一步也不敢落下,才走了幾步,謝懷硯又再次回過頭來,時妤擡眸看着他,對上他沉沉的目光,他歎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條紅繩,捏了個訣,一端系在時妤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魔窟中危險重重,加之這片白霧詭異異常,此紅繩乃我神識所化,可以讓我感知......你的存在,以免你中途跟丢了。”
他聲音平靜無比,時妤卻眼尖的發現他紅透了的耳尖。
此紅繩的确可以感受到時妤的存在,但對于謝懷硯這樣的修士來說,太幹擾思緒了——他能感覺到時妤綿長的呼吸聲,甚至可以感覺到時妤平穩而有生命力的心跳聲。
這與和她相擁而走有何分别?
太過暧昧了。
時妤卻絲毫未覺,她看着謝懷硯紅紅的耳尖,隻覺得很不可思議。
為何謝懷硯總是動不動的臉紅?
不就是系個紅繩,怎也會害羞成這樣?
謝懷硯慌亂的轉過身,他們之間的紅繩在濃霧中泛出淡淡的紅光,他往前走去,時妤沒反應過來,他們腕間的紅繩立刻繃直,把時妤往前帶去。
她不敢再出神,隻得凝神跟在謝懷硯身後。
謝懷硯聽着時妤的呼吸聲,感受着她的心跳聲,詭異地屏住了呼吸,直至——
兩人的呼吸聲漸漸同步,他們的心跳聲逐漸同頻。
然而才走了幾步,一股惱怒從他心底升起,他忽然感覺煩躁無比,他為何要做這種事?
他為何要如此在意時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謝懷硯越是惱怒,就越是在意。
時妤一呼一吸都被放得無比大,她的心跳聲平緩而有力,無端的竟給人一種柔韌之感,仿佛那被壓在石下的蘭花草,一點一點探出頭來,最後肆意綻放,清香無限。
謝懷硯猛地停下了腳步,這次時妤沒再撞上他。
他忽然轉身垂眸盯着兩人腕間的紅繩,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他又歎了口氣。
算了吧,再忍忍吧。
萬一紅繩一解,時妤就丢了呢。
謝懷硯暗暗抽回了些神識,使自己能不受時妤影響。
時妤看着一言不發又轉身繼續前行的少年,心中疑惑不已。
這片白霧極廣,兩人走了許久都沒能走出。所幸,謝懷硯在暗中釋放着強大的威壓,故而一般的魔物不敢肆意突擊。
不知走了多久,一些隻言片語遠遠傳來。
“這究竟是哪啊?待我與皇兄回宮,定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少女不滿道。
“殿下請先息怒,目前,我們得先想辦法出去才是......”
這道聲音溫潤如玉,一聽便是陸昀安的聲音。
他們果然如謝懷硯所說,全都掉下來了麼?
可是因為楚予婼和他們一起掉下來,水家為了滅口就索性把其餘幾大家族的人都引了進來?
“什麼人?!”
一道怒喝聲忽的響起,與此同時,一道劍氣直朝謝懷硯和時妤方向而來,謝懷硯擡手随意一拂便把那道劍氣揮得無影無蹤。
謝懷硯冷笑道:“三腳貓功夫也敢出來丢人現眼?”
陸昀安一喜,喚道:“謝公子!謝姑娘,可是你們?”
畢竟他當初是放心不下時妤,才跟着她出去,但他出去後櫻花林中竟不見時妤的身影,再後來他就掉入了此地。
時妤見謝懷硯沒回應,便回道:“陸公子,你怎麼、你怎麼也掉進來了?”
謝懷硯冷哼了下,淡淡的紅光轉瞬即逝,時妤低頭一看,纏繞在他們腕間的紅繩已消失了。
兩人漸漸走出白霧,陸昀安迎了上來,他四下掃視着時妤,想檢查時妤身上是否受傷。
時妤沖他微微一笑,下一瞬,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又感受到了那抹陰冷潮濕的目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與水府及笄宴上感受到的一般無二。
時妤朝那道視線來臨處看去,隻見紫衣男子緩緩移開了目光。
謝懷硯隔開了陸昀安,他順着時妤的視線看去——
一個身着綠裙、樣貌姣好的少女坐在地上,她下方墊着一件同色的披風,她身旁站着一個紫衣男子,他面容俊美,臉色卻白得厲害,仿佛從未出現在陽光下一樣。
而不遠處則是蘇三公子蘇以容和他的侍衛。
陸昀安習慣了謝懷硯對他的敵意,他也不在意,側過身給他們介紹道:“這位站着的是洛城的二殿下,坐着的是三殿下,至于那邊那位——”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