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安一愣,疑惑道:“我看謝公子方才沒有拒絕,我便跟來了。”
時妤也有些忐忑:“對啊,你方才沒拒絕陸公子......”
謝懷硯聞言更生氣了,她竟然還敢附和。她與陸昀安的關系何時變得這麼好了?
陸昀安隻覺周身氣壓陡然降了一截——謝懷硯毫不掩飾的釋放着對自己的不滿。
有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他們真的是兄妹麼?
他還在想着,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本就寂靜無比的環境中愈發的明顯。
不知何時,周圍那一絲亮光也消失了,他們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時妤一驚,心跳如鼓,仿佛世間就隻剩了她一個,她忐忑地喚:“謝懷硯?”
焦急之下,她連他們假裝兄妹之事都忘記了。
“我在。”
謝懷硯的聲音依舊溫和而疏遠,但時妤此時隻覺得無端的安全感。
她定了定心,才想起此處還有陸昀安在呢,又改口喚:“兄、兄長......”
謝懷硯眉梢微挑,“跟在我身後。”
陸昀安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的懷疑愈發的深。
他在黑夜中微微眯了眯眼,對他而言無所謂,他第一次見到謝懷硯和時妤時便已經不相信他們的措辭了。
無非是多了個情敵而已,他長這麼大還沒怕過什麼呢。
窸窸窣窣聲越來越近,還連帶着什麼重物在地上拖過發出的聲音,時妤聽得頭皮發麻。
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将他們周圍照亮了一瞬,這一照之下,三人才看清他們周圍的東西。
隻見他們四周圍滿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白骨,那些白骨尚在健全,隻是骷髅頭中的兩個黑洞顯得十分吓人。
時妤被吓得臉色蒼白,她下意識的朝謝懷硯走了一步。
謝懷硯收起掌心的靈焰,眸色沉沉,冷笑道:“還可以操控白骨,倒有幾分實力。”
随即,長劍出竅,劍光閃爍,他丢下一句:“陸昀安,照看好她。”便持劍開道。
陸昀安認真地點了點頭,隻聽“唰的”一聲,他手中的鎏金扇猛地被打開來,扇面上金光閃爍,流金點點,扇面所過之處,白骨灰飛煙滅。
謝懷硯左手抓着符紙,右手持劍,符紙閃爍着血紅色的光芒,長劍閃着銀色光暈。
一面是血腥,一面是禅意。
時妤握緊袖箭,手心裡沁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緊跟在謝懷硯身後,陸昀安在後頭斷路,他們就這麼一路走去,所過之處,白骨紛紛化作白粉。
白骨數量衆多,哪怕許多已經消失殆盡,但仍舊密密麻麻的。
不知道此地死了多少人,竟有如此多的屍骨。
水家造孽太重,倘若這些罪行昭告天下,定會引起群憤,被各個仙門、家族追殺。
時妤心中感慨萬千,幾個月前,她還在小鎮上為生計苦苦掙紮,不見世人苦難,隻知自己痛處。後來遭遇了一系列的變故,她親身經曆了無數奔波,第一次親眼見到殺戮,而後竟漸漸麻木了,這時看見如此多的白骨時還是有些不寒而栗。
“阿妤,你在想什麼?”
謝懷硯的聲音冷不防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中。
時妤一看,原來他們竟已退到了一個山洞中,洞口被謝懷硯布下了結界,那些白骨暫時還進不來。
陸昀安皺起了眉,“水家這次做的太過了,建造魔窟,用凡人來飼養魔,這隻魔竟還會操控白骨,可見其實力的高深。倘若這隻魔被放入世間,又會引起多少血雨腥風......”
時妤意外地看了一眼陸昀安,她一直覺得陸昀安此人溫柔似水,性情卻豪爽潇灑,又聽謝懷硯說他最愛研究菜品和四處遊玩,那他必定是不管世事的小公子。
此刻卻在他的話語裡聽出了一股擔憂民生的慈悲來。
謝懷硯卻譏諷道:“這便是你們所謂的仙家名門。你們口口聲聲正道,做的卻盡是傷天害理之事。”
陸昀安不知謝懷硯為何言辭犀利,卻知道他向來不喜歡自己,又看到面前無窮無盡的森森白骨,更是羞愧難言。
時妤适時地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所以,我們該如何出去呢?”
“擒賊先擒王。”
謝懷硯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道:“陸昀安,你保護好她。”
見時妤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謝懷硯沖她囑咐道:“你且跟着陸昀安,這道結界,它們一時半會還突破不了。待我捉了那隻魔便回來接你。”
時妤知道謝懷硯劍術一流,但始終有些擔心,畢竟魔窟裡危險重重。
謝懷硯剛要踏出結界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少女有些顫抖的聲音:“你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