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接過酒盞,并沒有懷疑什麼,仰頭便要飲下。
“大皇兄!”梁苒突然出現,直接打斷了梁溪飲酒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從梁溪手中拿過酒盞,笑眯眯的說:“大皇兄今日飲得夠多了,你身子素來不好,不能多飲,二皇兄這杯酒,寡人替你飲了。”
“哎,等……”梁深擡起手來阻止,可偏偏梁苒的動作十足迅捷,生怕他會阻止一般,一仰頭将酒釀盡數飲下。
梁深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梁苒。
他本想讓梁溪當衆出醜,叫他名譽掃地,狠狠的報複回去,可是……
可是梁深沒想讓梁溪出醜,如今梁溪是大梁的天子,便是大梁的臉面,倘或梁溪在國宴上出醜,那才是真正的名譽掃地,梁深這個秦王也不能幸免于難。
“怎麼了?”梁苒故意發問:“二皇兄,不會是因着寡人飲了這杯酒,二皇兄如此小氣罷?”
梁深實在不知說什麼,面色難堪的轉頭離開。
梁苒看着梁深的背影,眯了眯眼目,走回龍椅前坐下,招了招手。
蘇木走過來,說:“請君上吩咐。”
梁苒低聲說:“一會子你拖住大宗伯,無論大宗伯要做什麼,不許他離開長歡殿一步。”
蘇木不明白梁苒這是何意,但還是點頭:“是,臣敬諾。”
梁深隻是想讓梁溪難堪,但大宗伯不一樣,大宗伯若是知曉梁苒誤飲了加入虎狼之藥的酒水,一定會将計就計,抓住梁苒的小辮子,來威脅梁苒。所以梁苒要蘇木拖住大宗伯,讓他無法使手段。
好熱……
分明是隆冬的黑夜,空氣幹冷又凜冽,而梁苒的小腹之中慢慢生起一股熱流,不斷的蔓延向四肢百骸。
梁苒知曉,是酒水起作用了。
他趁着羣臣不注意,悄無聲息離開了長歡殿,快速往路寝宮紫宸殿而去。今日是大梁的國宴,身為北趙質子的趙悲雪是沒有權利參加燕飲的,這會子應該便歇在紫宸殿的東室。
梁苒已然算好了,寡人中了藥,跌跌撞撞跑回去,尋求趙悲雪的“幫助”,看那趙悲雪這次還能耍什麼花樣!
藥效比梁苒想象中發作要快,發作要烈,前方不遠便是内朝的紫宸殿,分明就在眼前,可梁苒卻有一種望山跑死馬的錯覺。
腳步越來越軟,膝蓋打抖,雙腿發酸,面上火辣辣的,不斷有晶瑩剔透的熱汗滾下,順着梁苒一絲不苟緊扣的衣領滑入。
好巧不巧,路上還碰到了幾個大宗伯的爪牙,那幾個官員似是出來透透氣,正在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談天說地,高談闊論。
梁苒側身躲在假山之後,他這副模樣,但凡長眼之人都知曉他中了藥,絕對不能讓旁人看到,以免多生事端。
“要我說啊,伯爺隻是一時生了病,不然接待使團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晉王?”
“正是!那個晉王耍什麼威風?等大宗伯養好了病,有他好看的!”
“當今的天子見到了咱們大宗伯,還不是乖巧的像一隻喵喵叫的小貓咪!哈哈哈哈——”
梁苒靠着假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吐息,聽着他們的調侃,眼神愈發的冰冷起來,偏偏四肢百骸燥熱難耐。
“诶?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在假山那邊。”
幾個官員朝着梁苒的方向走過來,梁苒心竅梆梆猛跳,打算轉身便跑,可偏偏他雙腿綿軟的厲害,怎麼也邁不動步子。
一雙寬大的手掌突然伸過來,将梁苒打橫抱起。
“唔!”梁苒驚呼一聲,已然撞進了那結實的懷抱,有些熟悉,定眼一看竟然是趙悲雪!
趙悲雪不知從何處而來,将梁苒抱在懷中,陡然展開輕身功夫,在那幾個官員還沒看清的情況下,快速掠過,繞過内朝宮門,直接蹿身進入紫宸殿。
趙悲雪将梁苒小心的放在太室的龍榻上,緊緊蹙着眉心:“你怎麼了?你身上好燙。”
“唔……”梁苒被他的手掌輕輕一撫,單薄的身子仿佛擱淺在沙灘上的小魚,纖細的腰肢幹渴的彈跳了一記,酥麻的感覺如遭雷擊。
淺淺的呻吟令趙悲雪一愣,他快速收回手去,轉身回避。
梁苒眼疾,一把抓住趙悲雪的衣襟,不讓他離去,為了系統任務,寡人都飲了加料的酒水,絕不能失敗,成敗就在此一舉。
梁苒的眼眸殷紅,瞬間升起濃濃的氤氲水霧,粉紅色的唇瓣顫抖,呢喃的說:“寡人、寡人中了大宗伯的算計……趙悲雪,幫幫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