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夕陽站在地下三層檔案室門前,樓梯間的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吞沒了他身後的腳步聲。手電光掃過鐵門,鏽迹在光暈中泛起暗紅,像是幹涸的血迹。他指尖蹭過粗糙的門框,觸感冰冷而潮濕,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電流聲——深尋者正在破解門禁,低沉的嗡鳴在寂靜中刺耳如刀鋒劃過玻璃。他低聲道:“快點,我沒時間耗在這兒。”
鐵門“咔嗒”一聲彈開,黴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仿佛一座塵封的墓穴被強行撬開。手電光束切開黑暗,照亮牆上剝落的綠色油漆,龜裂的紋路在光影中扭曲,隐約拼出一個倒懸的樹形符号,像被風吹散的骨架。他皺眉,低語:“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踩過滿地碎紙,鞋底碾碎了泛黃的紙片,灰塵在光束中翻湧如霧,像是無數靈魂在無聲呐喊。檔案櫃的金屬表面結滿霜狀白漬,标簽被刻意腐蝕得模糊不清,隻有右下角的編号在強光下顯形:【Y03-2030】。他心跳一滞,低聲道:“2030……爸,這跟你有關嗎?”
蔺夕陽蹲下身,撕開一個泛黃的檔案袋,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邊時微微一顫。一本皮質筆記本滑落地面,封面用鋼筆畫着破碎的麥克風,标題《獨立聲線》的筆畫深陷紙面,墨迹暈染處像幹涸的血痕。他屏住呼吸,翻開扉頁,一行刀刻般的字迹映入眼簾:
“當記憶成為罪惡,遺忘就是謀殺。——若見此句,去遠星市臨江路17号地下室。”
記錄者:林琳
助理:張明宇
日期:2030.4.3
蔺夕陽皺眉,低聲道:“張明宇是誰?林琳的助手?”他輕撫字迹,筆畫淩厲,帶有一股不安與憤怒的氣息。深尋者的聲音突兀響起:“數據核查中……張明宇,台城醫院實驗技術主管,項目編号:T0-77,狀态:失聯。”蔺夕陽微微一怔,心頭湧上一絲疑惑:“失聯?難道他還活着?”
筆記本内頁夾着一張燒焦的照片,邊緣卷曲,畫面模糊卻觸目驚心:人群舉着“反對記憶清洗”的橫幅,前排一名女子脖頸處的項鍊反光刺眼——那款式與陳昭雪的遺物完全相同。他手指一抖,照片險些滑落,低語:“林琳……你女兒知道你是抗争者嗎?”
牆上的倒懸樹符号在手電光中似乎微微顫動,像在回應他的疑問。他咬緊牙關,将照片塞進背包,耳邊隐約響起父親臨終的呓語:“錨點必須共鳴……”他低聲道:“爸,你讓我找的,是這個嗎?”
就在這時,腕表屏幕驟亮,深尋者的聲音冷冽傳來:“檢測到異常信号,投影啟動。”話音未落,納米孢子從空氣中聚攏,在塵埃中凝聚出2023年黃輿晨的影像。他穿着一件破舊的風衣,瘦削的臉上滿是疲憊,手中舉着一塊停止在3:15的懷表,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時間錨點坐标北緯32°15',東經118°47',但那裡已經被……”雜音如潮水般湧來,吞沒後半句,畫面驟然切換成焚燒文件的火堆,灰燼中“雙生子計劃”四個字如烙鐵般灼目。
影像背景中,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身穿白大褂,手持記錄闆,形似中年男子。蔺夕陽眯起眼睛,低聲道:“那是誰?……”深尋者的機械音低沉響起:“影像數據受損,無法識别。”蔺夕陽冷笑:“你故意屏蔽我?他知道的,難道也是死局的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