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的人一下子同仇敵忾起來,紛紛撸起袖子沖出去。所幸這班衙役的頭領——名号虎爺是個穩重人,知這群人賭的輸紅了眼夯貨一出門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頂着身子将這群人攔住了,
“你們這群不要命的,這年頭敢敲這鼓的是你們敢欺負的嗎?給我老實呆着,我去會會這主兒。”衆人一聽,如啞掉的炮仗頓時般失了聲響和氣仗。
虎爺所言非虛,經他們多年的操作,如今還敢敲這鳴冤鼓的洛州城還真挑不出幾個。這麼一排算,一幹人等頓時失了底氣,沒了繼續賭下去的興緻,眼巴巴的望着虎爺離去。
且說這虎爺能混到這衙役頭領,人也是精明的緊,見人說話,溜須拍馬無所不及。再加上他是土生土長的洛州人,人情關系摸得頭清。可以說這洛州城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人,也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今兒有人居然敲起了那灰塵滿鼓的鳴冤鼓。他雖詫異,卻也不慌,整了整衣服便來到刺史衙門前。
遠遠便看到一粗背大漢一手拖着儒服書生,以手做棍狠狠地敲着鳴冤鼓。走近了虎爺看清了,這不是南城守将劉世光的小舅子範昌嗎,他手裡拖着的不是那窮書生李存續嗎。
【李存續呀,李存續,你怎麼惹了這個土霸王。】虎爺心裡暗罵,面上依舊笑着道“诶喲,我的範爺呀,你來就來,幹嘛還敲什麼勞什子鼓呀,你看那上面灰多的,把你新衣服給弄髒了。”說着便搶着給範昌抖着衣服上的灰塵。可範昌并不打算領虎爺的情,一手擺開虎爺的手,
“誰說來找你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快去,把張俊給我請來,我要告狀。”
虎爺被他這麼一斥,心中隐隐不快,但臉上未見絲毫變化。依舊滿臉堆着笑的迎道:
“我的好範爺,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你了,你自行教訓了便是,何必找那張大人的晦氣呢。”
虎爺是官場上的老泥鳅。東南兩城守将面和心不和在這在洛州官場并不是什麼秘密,但誰也不願去挑明。畢竟連都督崔向南都揣着明白裝糊塗,誰還願去撥這個火芯子呢。
虎爺也不傻 ,他可不想這梁子在他的衙門挑明,努力平複着範昌的怒氣。
“什麼自行處置,這什麼話,你當我範昌是什麼人。我告訴你,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是這個僞君子。”說着用腳踢了踢地上他腳旁的李存續,“他偷了我家的東西。”
虎爺一聽立即也氣狠狠地用腳踹了李存續一腳了,
“李存續呀,李存續,讓我說你什麼好,考不上舉人也就罷了,你怎麼還偷上了,還偷了範大爺的東西。你也不怕丢了你先祖的名聲。”聽這話,一直如死屍般無動于衷的李存續終于醒了,呆呆的看着虎爺,滿肚子委屈似乎想說着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蹦不出了。
虎爺知道這個讀書人不是偷東西的材料,本以為他會争辯幾句。奈何這他居然像是遇到了想不透的死結一般眉頭緊皺,不住地用頭撞着鳴冤鼓的架子。
虎爺見他如此,氣得又踢了他一腳。心想真是個廢物,喊個冤枉都不會。。
虎爺是個老洛州了,這個李存續他是認得的。若放到二十年前,虎爺見着他,得拿東西供着。
二十年前的李家在洛州城可是不輸當今虞家的大家族。李存續的祖父當時是禁軍都統。天子近臣,數一數二的大官。奈何家道中落,族人散去。這李存續雖滿腹經綸,奈何久試不中,如今家裡算是窮得叮當響了。
此刻是不是書呆子偷不偷,虎爺沒時間判斷。眼下他最重要的是解決這個狐假虎威範昌。便對着李存續勸道:“你拿了範大爺的東西,還不快快還了他,待我幫你說說好話,讓範大爺饒了你”。
他是好心,奈何範昌是個不省事的主,擺手道:“别,别,我今天就是要告他,我看看他這個秀才還有沒有。”
虎爺一聽,犯愁了,他知道這功名對這些讀書人意味着什麼。急的又踢了李存續一腳道:“還作死,快求求這範大爺,你還想考舉人不?”虎爺這番恨鐵不成鋼,奈何他踢的就是快爛泥,竟然毫無反應。
範昌看他如此,倒笑了,說道:“你看他這幅摸樣,分明是承認了。你也别偏袒了,他這幅摸樣,還想考舉子。我呸。我知道今天那張俊不在那東城門上,你就快去請吧,别啰嗦了。”
虎爺多麼玲珑剔透的一人,他早就聽出了範昌小心思。
【好你個範昌,你明知道張俊不在東門,還故意在我面前演。我若真的滿洛州城去請張大人,也不是尋不到,就怕入了你的套,得罪人不說,還挑起了東南兩門守将的紛争。醉翁之意不在酒,到頭來定會給我們這幫小的添罪。】
想到此,他的步子一沉,氣的踢了一腳一灘爛泥的李存續。
正躊躇間擡頭便看一頂官轎停在了衙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