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語錄:指鹿為馬是一種權利過剩的體現。
“你既說他偷了你的玉猴,可有證物。人說捉賊要捉贓,你今日如此理直氣壯,想必贓物你是得了的,快快呈上堂來。”
範昌聽了這話仿佛回過味來,立刻抖擻精神道:“回大人,贓物就在那姓李的家中,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帶人去搜。”
靜睿王一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道:“既在他家中,你怎知道?”
範昌一聽,抱拳道:“大人,實不相瞞,不久前我因機緣巧合購得一稀世珍寶——玉猴,遂請了洛州當地有名的士紳族長來我家共同品鑒。”
“那姓李的,我敬他是名門之後,讀書人,好意請他,奈何他一見玉猴便好似看到瘟神一般。這番晦氣,我也不計較。”
“可巧不齊,第二日這玉猴就給人給偷了。起先我也沒懷疑這讀書人。巧了,我家一門人正好是這姓李的鄰居,無意中在李家居然瞧見了這玉猴,眼巴巴的告訴我。這不,我今兒便提了他來告官。我可不能讓這披着聖賢皮囊的三隻手橫禍鄉裡。”
說到最後一句時範昌義正詞嚴,引得外面那群幫腔不住地叫好。
靜睿王靜靜的聽他講完,不置可否,隻是冷冷的說:“不過是隻玉雕的猴子,還邀請鄉紳名流品評,這未免做得張揚點吧。”
範昌一聽面有愠色,“大人有所不知,這玉猴乃一整塊玄玉所雕,方寸間布四隻猴子,形态各異,活靈活現,實乃佳品。小人得此物,自知閱曆淺,論不出個價格,才請了鄉紳名流品評。此事雖張揚,但并未違犯法紀,小人不明白,大人為何因此事責難小人?”
靜睿王微微一笑,和顔悅色向範昌擡擡手示意他起來,“我何來怪你,隻是好奇尋常富家有的什麼東西都是将其藏起,像你如此高調的倒是少見。既然你已将這事說個明白,我便遣差人去姓李的家裡,将玉猴取來給你便是。”說着招了一直在旁虎爺,他在虎爺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虎爺回了個得令,便帶了兩個差役出了衙門。
範昌見此,知事已成,臉上不免得意之色。靜睿王見他如此也樂的順水推舟,吩咐了差人,給範昌拿了椅子,讓他在堂上好生坐着。
衆人見這少年一轉臉便奉迎起範昌,隻當他終是怕範昌身後的權勢。有的贊其識時務,有的搖頭唏噓。人群開始松動,有些已經邁步走開了。
堂下喧嘩,堂上卻突然驚堂木一拍。
“堂下被告,你可有何辯解。”
李存續被這一驚,仿佛從夢中醒來。雙眼微微緊閉後,又猛然張開。滿滿的是欲訴還休的悲憤,可雙唇卻不見張開。
如此欲言又止讓靜睿王心下更氣。好歹也是讀書人,如此境況竟不為自己洗清冤白,書看來讀到狗肚子裡了。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呵斥道:
“本座本憐你驚恐失度,特等你緩過神來,聽你自辯。奈何你卻如此一言不發。定是認了此罪不成。堂堂讀書人,竟做得如此醜事。你既認了,還不快快招來。”
李存續聽得這番呵斥,低下頭,後牙磨的嘎嘎響,卻愣是沒說出一個字。憋悶的喘氣,讓他呼吸一滞,咳嗽了起來。
風槍似的咳喘讓身形單薄的他被折磨得像秋天凋落的樹葉。隻是春寒中誰不是凍得徹骨。所有人看他可憐,都背過了臉去。
被咳地漲紅了臉的他好不容易停下了,摸着胸口,擡頭含淚的看向堂上的上官們,“大人們,難道窮人家就不配有貴重器物嗎?就一定是偷的嗎?”
這句質問,讓上位者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範昌卻搶着發難了起來,“大人,這破書生,八成是讀書讀傻了,窮人家哪來的貴物。大人,不用理他,将他收監便是,不用和他啰嗦。”說着便欲上前拳腳。
靜睿王走下了高台,攔住他,走到李存續面前。
他本該扶他的,卻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他雖年少,卻已身量極高,如今這麼一站,臨淵峙嶽,讓李存續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我不知道窮人家配不配擁有什麼貴重物件,但我不會讓富人家擁有不屬于他的東西。”
就在所有人被這話繞住之時,李存續仰着頭,有些敬仰的看着這神情堅毅的少年。
靜睿王以為自己的話他聽懂了,又問了幾句,可換來的卻是癡癡的凝視。
他依舊一句不答。
不過一會,虎爺滿頭大汗地來到堂上,行了禮後,便在靜睿王耳邊耳語起來。
範昌不明就裡,急急的問:“找到了沒,快給我看看。”靜睿王見他如此心急,一臉堆笑道:“範公子,你何須如此心急,虎爺帶來一些你的舊人,你何不先和他們叙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