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擡頭,見秦郁白靠在窗口。
“好啊。”她笑着回答。
就在這個周末。
和月沒放過風筝,在南方似乎不流行這一套,她從小到大很少見人放風筝。又或者隻在晏城不流行,又或者,隻是她不關注。她不敢肯定,她以前很少關注别人,其實直到現在也是。學校裡的八卦,和月不關心,林佳樹每回說起誰誰誰的名字,和月總是驚訝。然後林佳樹就感慨,她竟然什麼都不曾察覺。
倒也不是她不敏感,很多時候她其實能夠敏感地發現很多事,隻是沒注意過。
秦郁白載她和秦洋到郊區的公園,春日來臨,這裡是郊遊佳處,人不少。秦洋聽說他們要去放風筝,死活要跟着來,和月不好拒絕,怕這樣暴露什麼。
秦洋活潑,也許能調和氣氛。她這樣想。
的确,一路上秦洋叽叽喳喳地說了好多話,連帶着秦郁白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下了車,他們找到一處草地,把布鋪好。既然出來,總不能隻放風筝,陶姨準備了不少吃的,還有零食,都倒在餐布中間。
秦洋野馬脫缰,拿了風筝迫不及待地去玩。和月坐在草地上,看着秦洋的背影,風筝從他手裡越升越高,沒來由有種振奮人心的感覺。
到風筝升上高空的時刻,她眼睛也跟着亮起來。
一切都落在秦郁白眼裡,他開了包薯條,遞給和月,記得秦洋最愛吃這個。和月接過,似乎興緻不高。
他垂下眼,又開一包小餅幹。這回吃得多了點。餅幹幹巴巴,要配飲料,他擰開一瓶水,遞給她。
和月視線從周遭掃一遍,好多小孩子跟着大人來,一家三口或者四口,洋溢着幸福。她收回目光,她沒有這樣幸福的家庭,但如果以後自己結婚,可以帶孩子出來……
她呼吸一頓,指尖握着瓶身,微微收緊。
她剛才想到秦郁白,太……花癡了,明明是毫無希望的事,她竟然能想到那裡去。她笑自己。
擰上瓶蓋,秦郁白已經拿了兩隻風筝過來:“我教你?”
她站起身,跟着秦郁白走。他教她,手把手,風吹過來。
和月試着用秦郁白教的辦法讓風筝起飛,真成功的那一刻,她驚呼出聲,掩不住的欣喜,回頭找秦郁白,揚了揚手,向他示意。他點頭笑,誇她做得好。
這份欣喜一直持續到周一上學,和月一整天心情大好,林佳樹都忍不住問:“和月,你怎麼這麼高興?”
和月搖頭:“沒有啊。”
過兩秒鐘,還是說:“周末我們去放風筝了。我以前不會放風筝,我小叔教我,我一次就成功了。”秦郁白真是無所不能。
林佳樹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搭話:“啊,你提醒了我,春天來了,我要約我寶寶去放風筝。”
正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和月和林佳樹坐在操場看台邊閑聊。身側是另外一個班的學生,和月臉生,并不認識,因此第三次她們露出鄙夷的表情時,她才意識到,這表情是在針對自己。
林佳樹也注意到了,莫名其妙。
和月低聲說:“算了,我們走吧。”
林佳樹翻了個白眼,拉着和月離開。
她本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林佳樹氣鼓鼓地告訴她,那幾個女生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其中為首的那個喜歡程至君,追求程至君,但得到的回答是拒絕,幾經打聽,發現程至君喜歡和月,便對和月充滿敵意。
“簡直有病。”林佳樹評價。
和月倒是能明白其中的邏輯,沒覺得多生氣。程至君也好,她們也罷,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這樣在意。
林佳樹看她這麼灑脫,歎了口氣,“也是,不值得,管她們呢。”
但沒想到,與幾個女生的瓜葛尚未結束。之後幾天,她們經常出現。有時候是課間,在走廊上走過去,有時候是食堂,在和月隔壁,有時候是放學,也能有意無意地見到。
林佳樹嫌她們煩,故意大聲說:“不知道整天跟着你幹嘛,是想知道自己和你差在哪裡嗎?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哪裡都比不過啊。”
年輕難免氣盛,喜歡程至君的那個女生聽完這話,當即變了臉色,反駁道:“你說什麼呢?誰比不上她?就她這麼窮酸,誰樂意和她比?”
女生叫宋家晴,家裡條件很好,聽說爸爸是當官的。從小千嬌百寵長大的人,當然沒怎麼遇見過挫折,原本以為拿下程至君是十拿九穩,沒想到輸給和月。宋家晴關注和月兩個星期,一點也沒看出來和月比自己好在哪裡。除了成績好一點,比自己漂亮一點。可是宋家晴成績也不差,長得也漂亮,她家世更是比和月好太多,在京川,家世背景多重要。
林佳樹切了聲:“那你每天跟着我們幹嘛?你喜歡程至君,你找程至君去啊?你老跟着和月幹嘛?和月都拒絕程至君了,難不成你是要求和月跟程至君說,讓他答應你嗎?”
宋家晴氣得不行,“學校是你家開的,還要管我去哪兒?我怎麼就跟着她了?真無語。”
和月見她們越吵越兇,又在學校裡,怕鬧大了不好,勸說:“算了佳樹,我們走吧。”
她這一開口,反倒戳中宋家晴的怒點,宋家晴一直覺得,如果和月喜歡程至君也就算了,可偏偏和月當真一點也不喜歡程至君似的,一點也沒把程至君放在心上。宋家晴覺得自己輸得莫名其妙。
“你裝什麼裝啊?你不就是想吊着程至君嗎?程至君家裡條件是不錯,不過你以為他真的會喜歡你很久嗎?不過就是圖新鮮罷了。”
和月歎氣,她覺得林佳樹說得對,她喜歡程至君應該去找程至君,找自己的麻煩并沒有用。
林佳樹聽她這話,也火大:“誰裝了?我們家和月都拒絕過八百回了好不好,都說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是程至君陰魂不散。”
宋家晴說着,和林佳樹幾乎要打起來,和月腦袋都大了,趕緊上前拉住人。但宋家晴這會兒在氣頭上,哪裡管這麼多,和月上前勸,她反倒一把推開和月。
她們離樓梯很近,和月被推了一下,重心不穩,踉跄着踩空,跌倒。沒撞到頭,但清脆的一聲,她先是愣住,然後心裡一驚,擡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