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的脾氣有這麼好嗎?
“沒事沒事,大家都不是外人,什麼稱呼都随意。”蕭然打圓場,故作苦澀道,“或許再過幾天,我就不是娘娘了呢。”
“這倒不會。”葉慎如墨的眼睛盯着蕭然,微笑道,“你于父皇還有大用處,父皇不會廢除你的。”
“啊?”蕭然不解。
葉慎站起來,躬身拱手:“此番我能出府,還要感謝蕭姑娘相助。若非你讓皇上疑心三哥,對三哥心生不滿,我怕是沒這麼容易出府。”
見他如此大禮,蕭然忙道:“七皇子客氣。”
待重新坐下後,葉慎道:“見棠梨宮這番光景,想必父皇也遷怒上你了。不過你放心,我定會勸說父皇。屆時,娘娘還會是唯一的貴妃。”
蕭然笑笑:“多謝七皇子,但不必了。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
葉慎的眼睛閃了閃,點了點頭,未再開口。
這時,日照端着托盤進來,放下茶壺與糕點。
蕭然看到糕點,抿唇笑道:“一看就知是桂芳齋的糕點。”她看向沈銘逸,挑眉,“看來沈侍郎對桂芳齋真是情有獨鐘啊。”
沈銘逸掩唇咳嗽一聲,眼神有些躲閃:“順路,順手就買了。”
葉慎低頭笑了笑,眉宇間的陰郁散去幾分。他将一碟精緻如牡丹盛開的糕點往前推了推:“這是新出的樣式,反響褒貶不一,你們嘗嘗看。”
蕭然拿起一塊,嘗了嘗,皺眉:“味道的确有點怪。這糕點初嘗時如蜜糖化在口中,極為甜蜜,但回味時又會有苦澀湧上來,同時還帶有牡丹的清香萦繞。”
“不過,能将甜與苦分層的表現出來,想必做這糕點的人,手藝登峰造極,旁人所不能及。”蕭然問道,“不知這糕點大師是誰?糕點叫什麼名字?”
沈銘逸又咳嗽一聲,漫不經心道:“他以後再也不會做糕點了,你就當他死了吧。這糕點叫‘清秋’。”
聽到這話,葉慎一口茶水哽在喉間,半響才咽了下去。
蕭然有些遺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能做出這種複雜口感的糕點大師,想必也是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能壽終正寝也是一件幸事。”
“說的對。”沈銘逸放下茶杯,點頭附和。
葉慎聽不下去了,果斷轉移話題:“我今日來找娘娘,除了道謝外,還想再額外提醒娘娘一句,小心三皇子勢力反撲。”
“三皇子一派看似遭受重傷,實則未傷及根本。”葉慎沉吟道,“他如今前往白雲觀清修,明面上是贖罪,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但其實是父皇安排他暫避風頭,最大程度的減少武襄王一事對他的沖擊。”
蕭然意外:“都這樣了,皇上還護着他?”
葉慎微笑:“在父皇心中,皇位最重,其次便是子嗣。普通百姓死得再多,也不過是個數字罷了。”
沈銘逸皺眉:“那麼多無辜慘死的百姓!皇上給他們的交代,就是僅僅隻誅殺武襄王一幹人等嗎?”
葉慎不語,算是默認。
沈銘逸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憤憤道:“武襄王為何敢作案?還不是因為他是皇親國戚,仗着自己有靠山,胡作非為!皇上若不嚴懲那些‘靠山’,這種惡行定還會再發生!”
蕭然亦歎了口氣。
見葉慎說完來訪事由,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蕭然明白他定是與沈銘逸還有話說,便找借口道:“沈侍郎此趟帶了許多東西,天熱,怕是存放不久,我和日照去整理整理。七皇子和沈侍郎稍坐,等會就一起留下來吃晚膳。”
葉慎起身:“多謝娘娘。”
蕭然出門後,将房門掩上了。
葉慎坐回椅子上,擡手倒了一杯茶放在沈銘逸面前,溫柔地低聲道:“消消氣,本來這十幾日你都在不眠不休地審案子,眼下再氣急攻心,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不勞七皇子擔心。”沈銘逸又将杯子移遠些,冷冷道,“我自己就是大夫,就不勞七皇子這樣的忙人還挂念微臣的身體了。”
葉慎低頭笑了笑,把桌上的盤子又移近些:“是很忙。在禁足的這段時間裡,我一直都在研制糕點,好幾種呢。怎麼樣?合不合你口味?最喜歡哪種?以後我還做。”
“不必了!哪種我也不喜歡!”沈銘逸抖了抖衣袖,嚴肅道,“既然我們再一次見面,那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揭發武襄王一案,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葉慎點頭:“的确是我安排的。内方格暗衛驚鲵暗中投靠了太子,太子一死,他的政治盤算全打了水漂。他怎麼會甘心?所以他對三皇子恨之入骨。我告訴他,武襄王勾結戎狄、殘害百姓,罪大惡極。聽到三皇子的舅舅犯錯,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引着内方格暗衛前往駐地,無意間發現罪行。隻是他也沒想到武襄王竟膽大至極,殺人滅口。李滄月震怒之下,便連夜彙報給父皇。”
沈銘逸皺眉,質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武襄王的罪行,為何不早點揭發出來?這樣,被殘害的百姓和士兵就能少一部分了!”
葉慎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