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與喬竹瀝下了車。
“娘娘,我們先去哪?”
蕭然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
她道:“先去乾清宮。”
乾清宮内,數個宮女太監忙忙碌碌,幾個老太醫滿頭大汗,圍在案桌前商讨藥方。
蕭然走至裡間。
“喲,貴妃娘娘,您病好了?”葉公公捧着太醫剛寫好的藥方,快步走出去,正好與蕭然碰個面對面。
蕭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葉公公也沒有注意,隻是笑道:“落霞公主說您病得不輕,眼下老太醫都在皇上這,怕是延誤了娘娘您的病情。”
“無妨。”蕭然笑了笑,“皇上如何了?”
“唉。”葉公公歎氣,身子都佝偻了下去,愁容滿面,“皇上在秋獵場上遇刺,受了驚吓,到現在都還沒醒。太醫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病症,藥方都不好開。”
想起手裡還捧着藥方,葉公公忙躬身告退:“娘娘見諒,老奴先給皇上煎藥去了。”
“嗯。”蕭然側身讓步,“對了葉公公,您知道落霞公主在哪嗎?”
葉公公疑惑:“公主?她早上來過一趟,與七皇子吵了幾句。現在,應該是在她宮中休息吧。”
“本宮知道了,謝謝公公。”蕭然行了一禮。
走到龍床前,葉梁帝雙眼緊閉,呼吸平緩,狀似無大礙。
但他的面容才幾天不見,竟老得飛快,雙鬓與額間的頭發全白了。
怎會如此?
蕭然看了喬竹瀝一眼。
喬竹瀝會意,借着給葉梁帝壓平被角的動作,把了把脈。
走出乾清宮,在前往落霞宮中的路上,蕭然悄聲問道:“皇上到底得了什麼病?”
“不是病。”喬竹瀝面色凝重,一臉複雜,“是中了蠱。”
蕭然猛地停住腳步。
“但不應該啊。我瞧那幾位老太醫都醫術頗高,沒道理看不出來啊?”喬竹瀝十分疑惑,這才發現身邊沒人,“咦,你怎麼停那了?”
蕭然眉眼間攏着寒意,冷冷道:“不是他們看不出來,是有人不讓他們如實說。”
“七皇子?”喬竹瀝震驚,“他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冷血無情?那可是他爹啊!”
蕭然冷笑:“這算什麼,他的手段還不止如此呢。”
喬竹瀝張大了嘴,趕忙拉着蕭然往落霞宮中跑去。
“少莊主,左轉。”蕭然喘着氣道,“你能看出皇上中了什麼蠱蟲嗎?”
喬竹瀝搖頭:“能是能,但耗費時間太長,容易引起他人懷疑。而且,蠱蟲大多是以寄主體内的精血為食,使人不知不覺中心血耗盡而死。我猜,七皇子應該不會讓皇上直接死去,而是用這種方法慢慢耗盡皇上精血,使他死得不引人懷疑。”
蕭然垂下眼睫,心下微沉。
看來,将皇上救醒,向他揭發葉慎的真面目,讓皇上降罪于葉慎的方法,行不通了。
“到了!”喬竹瀝開心道。
兩人剛邁進落霞宮中,就聽見落霞充滿怒氣的聲音,“你們再攔着不讓本公主出去,本公主就将這些珍寶全砸了!然後用你們的月銀來陪!”
“公主息怒。”衆人跪倒一片。
落霞怒不可遏,随手抓起一座花瓶。她嘴硬心軟,到底怕砸傷了人,走出兩步,将花瓶扔出門外。
“咔嚓。”
花瓶碎在蕭然腳下。
“娘娘小心!”喬竹瀝上前一步,擋住四濺的碎渣。
“沒事。”蕭然繞過喬竹瀝,走進屋,看着落霞,打趣道,“公主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落霞眼睛亮了亮,幾步上前拉住蕭然的手,驚喜道:“蕭然!你怎麼來了?”
“是來救我的嗎?”落霞高興的大眼睛都彎了起來,片刻後,她反應過來,又垮下臉,點了點蕭然的胸口,嚴肅道,“不是說了嗎!這段時間你不要再進宮了。現在好了,你也出不去了。”
“那可不一定。”一道違和的女聲響起。
落霞被這難聽的聲音刺得直皺眉。
蕭然卻笑着讓開一步。
落霞看見喬竹瀝的裝扮,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動,想笑又不能笑,忍得面色發紅,死命地掐着手掌心。
喬竹瀝忙上前掰開她的手,看見掌心紅腫一片,心疼得直咬牙。他從懷中掏出清涼膏,塗抹在落霞掌心,動作十分輕柔。
落霞看着喬竹瀝長長的睫毛如蝴蝶般抖動,掌心也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一時竟忘了笑,呆呆地發起愣來。
蕭然看不下去了,輕輕地咳嗽一聲。
兩人猛然回神,視線相接,又瞬間移開,各自臉上都泛起紅來。
見狀,蕭然無奈扶額。
收斂一點啊!
喬竹瀝尴尬地笑了笑,又從懷中掏出三顆小藥丸,自己先吃了一顆,剩下的兩顆分給蕭然和落霞。
蕭然疑惑,落霞倒是毫不猶豫的一仰頭,吞了。
蕭然:“......”不是公主,你都不先問問嗎?
沒辦法,蕭然也吞下了。
随後,喬竹瀝再度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将裡面的藥粉随手一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