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孫景瀾腳邊的白貓“喵嗚”一聲,看見了她,四肢朝上,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蕭然怕它踩到孫景瀾,忙伸手把它抱在懷中。
“爹爹睡着了,咱們就不打擾他了,乖啊。”蕭然邊梳着白貓的毛,一邊輕手将門帶上。
廊檐下,落霞正雙手托腮地望天,喬竹瀝正專注地翻看着《青囊書》,日照看見她出來,朝她燦爛一笑。
“忙碌一夜了,怎麼都不休息會?”蕭然坐到石椅上。
“睡不着。”落霞垂下眼睫,有氣無力道,“到底怎麼才能将沈銘逸帶出來啊?煩。”
喬竹瀝放下書,笑着拍了拍落霞的肩膀。然後他看向蕭然,寬慰道:“剛我去看了孫将軍,毒素隻蔓延了些微,暫時還未到心肺。”
“那就是說,等時間久了,毒素就會蔓延到心肺?”日照眉頭緊鎖。
喬竹瀝頓了下,抿了抿唇,緩緩地點了點頭。
日照擔憂地看了蕭然一眼,低下頭。
蕭然靜默一會,屏退下人,方才道:“我去見沈侍郎時,他告訴我一個救他出來的方法。”
“什麼方法?”落霞一下來了精神。
蕭然猶豫:“此事幹系重大,若不能成,怕是會牽連到各位。”
“你盡管說!”落霞拍桌子。
喬竹瀝也跟着點頭。
日照替蕭然倒了一盞茶,笑道:“就算沒有我與姐姐的情誼,主子危在旦夕,我身為下屬,自然也要竭盡全力的。”
蕭然深吸一口氣,眼泛淚光,聲音哽咽:“我何其有幸,能有你們這些朋友。我和景瀾深謝各位。”
“客氣話以後再說!快說法子!”落霞等不及。
“方法就是,‘調虎離山’。”蕭然先看向落霞,“公主,你借口擔憂父皇,與少莊主先行一步去往皇宮,給皇上診治。然後于傍晚時分傳信給七皇子,說‘父皇病危,速回。’七皇子心念皇位,為拿到傳位诏書,必會前往皇宮。屆時,還需公主與少莊主将七皇子多留一段時間。”
“沒問題!正好我也想讓竹瀝幫父皇診治,一舉兩得。”落霞拍胸脯保證。
“嗯。”蕭然再看向日照,“日照,等會我們埋伏在桂芳齋店前,等七皇子一離開,我們就翻牆進去。我已将囚禁沈侍郎的路線記在心中,隻要不驚動守衛,我們就可以将他救出來。”
“好。”日照點頭,“為确保一擊得中,我還會安排其他暗衛在桂芳齋店裡放火,造成混亂,以吸引更多守衛的注意。”
“好主意!”喬竹瀝掏出一個青瓷瓶,遞給日照,“這是燃油。将它灑在地面上,隻需一點火星子,瞬間就能燃起大火。火勢不等它燒完,潑水都沒用。”
蕭然舉起茶盞:“各位,感謝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萬事小心!”
“好!”
杯盞相撞間,是衆人義薄雲天,肝膽相照的眼睛和笑容。
*
月上中天,雲遮繁星。
七皇子的馬車匆匆駛過。
日照遞給蕭然一把劍後,抱着她,輕巧地翻過高牆,落地無聲。
蕭然借着月光,認出手中的劍是臨風。
她驚訝挑眉。
日照輕聲笑道:“此劍是上古名劍,銷鐵如泥。即便姐姐不會武功,也可拿着防身。”
蕭然摸了摸孫景瀾的佩劍,垂眸笑了笑,再擡起頭,目光堅毅:“走。”
快到沈銘逸的院落時,先前與其他暗衛約好的時辰也到了。
前殿果然燃起猛烈大火,其獵獵火勢,哪怕蕭然距離之遠,仿佛也能感受得到。
院中衆人忙作一團,呼救的、擡水的、潑水的……
趁此時機,蕭然二人快速趕到沈銘逸門前。
日照上前一步,推開門扉。
猝不及防的,“叮鈴鈴”的鈴铛聲響起。
“誰?”随着一道冷峻男聲響起的同時,還有一把鋒利小刀朝她二人射來。
日照當機立斷,一彎腰躲過小刀,右手一拍蕭然背部,将她推入屋中,又立刻關上門,幾個縱躍間離開了,隻留下一句:“想知道,跟我來!”
蕭然跌撞進屋中,止住腳步後,忙轉過身想看看日照如何了。
忽然,她的嘴被人從身後捂住……
“噓。”
是沈銘逸!
下一刻,“沈公子,屬下剛才好像看見一名刺客進入了您的屋中。為了您的安全着想,屬下能否進屋查找一番?”
“大膽!誰準你進我院中的?還不退下?”沈銘逸聲音冰冷。
“可是……”
“可是什麼?!有沒有刺客我不比你清楚?快退下!”
“是,屬下遵命。”
透過淺黃色窗紙,可以看到一道人影飛速離開了。
沈銘逸松開了手。
蕭然心跳如鼓,深呼吸幾口氣,才勉強鎮定下來。
她剛要開口,餘光忽然閃過一抹黑色。
蕭然一驚,眼神下垂,仔細往地上看去,隻見一條如手臂粗的玄鐵鍊從内殿床腿,一直延伸過來,消失在兩人之間。
注意到她的眼色,沈銘逸苦澀一笑,撩起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