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躲在衛生間的付靈瑤迅速打開随身包翻找,還真找到了裝有房卡的信封。
她想起來了,昨天高遠好像确實來找過自己,把什麼東西放她包裡,還說了啥,可自己做得太認真,一扭頭就把這事忘了。
她要瘋了,老闆不會以為自己故意要跟他擠一間房,借機占他便宜的吧……
等他們走了,先别吃飯,搬東西回自己房間更重要。
夏炎淵拉開衛生間門,手裡還攥着房卡的付靈瑤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現在高遠面前。
高遠大腦瘋狂運轉,走馬燈來回滾動,最後決定立正,簡單打個招呼:“早上好,琳達老師。”
付靈瑤恨不得把臉捂上,尴尬地回應:“早,遠哥。”
“昨天做得怎麼樣?”高遠努力顯得公事公辦。
“做了三個。”付靈瑤沖出衛生間,從衣櫃裡拿出酒店的袋子,把做好的三個放進去,交給他,“剩下的我拿去房間上色,開拍前送到片場去。”
說完,她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好,到時候讓助理來接你。”高遠怕跑遠的付靈瑤聽不見,特意提高音量說道。
說完,他聽到身旁的人噗嗤笑出聲。
他正準備探個究竟,夏炎淵邁開長腿越過他:“走了。”
高遠露出詭秘微笑,拉門跟了上去。
付靈瑤用房卡刷開門,一屁股坐沙發上,她的心髒怦怦劇烈跳動,腳趾尴尬地抓地,恨不得現在就瞬移回城。
不行不行,冷靜下來,還有正事要幹。
她去洗了把臉,打開窗戶通風,擺開工具繼續上色。
不多會兒,她全身心進入專注狀态,終于把昨晚的經曆從腦海裡擠了出去。
片場内,夏炎淵坐在官帽椅内,燈光師在旁調整打光,攝影師和錄音師最後一次确認移位順序,他凝神思索剛才導演給的要求。
這場戲明代背景,女主角跟反派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後來遇到天災,反派隻好離開家鄉,淨身進宮。
經過不懈的努力,他登上了東廠監察禦史之位。奉皇命調查男主角的時候,發現小青梅與男主角交往甚密,後面更是憑借對他的了解,發現了他正在計劃的抓捕行動。
于是她找到了自己,據理力争,試圖為男主角辯解,遭到了拒絕。小青梅放下狠話,氣憤離去。
接下來便是今天要拍的戲份了。反派一方面對小青梅偏袒男主角感到生氣,另一方面擔心她洩露計劃,于是讓手下軟禁小青梅,立刻抓捕男主角,也揭開了最終戰的大幕。
導演剛才跟他講戲:“你飾演的反派,當年老大監來選人的時候,餓得快死,卻發狠鬥敗了一衆一同上京的小夥伴,搶到了唯一一枚蘋果,這才入了大監法眼。因此每次做決定時,都會把玩蘋果。
這場戲是全劇唯一一次朝蘋果下嘴,也是你最長的一段獨角戲。我希望你能演出反派此時的複雜情感。
比如,對小青梅代表的無憂童年的懷念,對她多年後重逢,無腦站隊男主角的酸澀,對男主角一出生就站在了你人生終點的不甘心,預期中男主角落難後,沒毛的鳳凰不如雞的得意,還有提醒自己不要心軟,下定決心的堅定。
我信你,你自由發揮,停機時機自己決定,喊cut,或者朝攝像機比出ok的手勢。我放兩台攝像機,同時拍特寫和遠景,每條表演順序不一樣也沒關系,後期剪輯。”
燈光,音箱,軌道布置完畢,全員後撤,夏炎淵雙手張開,按在兩側扶手上,身體後傾,渾身散發威嚴不可靠近的氣勢。
打闆聲音響起,片場一片寂靜,唯有機器運轉聲,模拟陽光從窗外進入房間,打在夏炎淵身上,将身影在地闆上拉長。
明暗交織間,他獨自坐在椅子内,抓起手邊果盤内位于頂端的蘋果,将它送到眼前。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似乎想從蘋果上尋找着某種答案。
手指在蘋果表面輕輕滑動,每一次觸摸都顯得異常謹慎。突然,他緊緊捏住蘋果,指關節因用力而變得蒼白。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與某種情緒抗争。
接着,他緩緩地将蘋果舉至嘴邊,用牙齒輕輕地咬下一小口。
最後,他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下定決心,威嚴吩咐:“來人。”
動作定格5秒,他朝攝像機比出了OK手勢。
“好,燈光和錄音恢複,攝像機換機位,再來一條。”
導演吩咐完,工作人員紛紛上前,面無表情地開始幹活。
高遠主動給身旁的付靈瑤解釋:“拍攝的時候,演員演再好也得多拍幾條備用,防止萬一後期剪輯的時候發現問題,也多幾個不同景别,顯得畫面不單調。”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付靈瑤覺得他演得很好了,沒想到導演還讓重來,她還以為自己審美出了問題。
“那為什麼工作人員一個比一個嚴肅啊?”
高遠小聲回答:“他們怕影響演員情緒,假裝自己不存在。你看,能躲機器後面的都躲起來了,躲不了的也都跑進暗處。”
又拍了兩條,導演要求恢複現場,提前給高遠的三個用完。付靈瑤上前,從包裡取出早上新做好的蘋果交給道具。
她正準備回原位,開拍聲音響起,她想起高遠的話,雙手抱頭,蹲地挪到了導演身後。
夏炎淵的表演跟之前三條毫無二樣,隻是這次,當他啃下蘋果後,他直視攝像機,臉上逐漸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眼神交織複雜的情感,愉悅,痛苦,也有期待。
“太好了!cut!”
停機後,導演忍不住誇贊道:“簡直是神來一筆,夏老師怎麼想出這個笑容的。”
夏炎淵的眼睛朝虛空處暼了一眼:“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比如一隻蜷縮成一團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