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梁宴洲的時候,她有點驚訝。
梁宴洲一點沒有被發現的自覺,照樣坦蕩地盯着秦霜看,完全沒有要移開視線的意思。
而秦霜這會兒還在工作,也不好跟梁宴洲打招呼,于是隻看了他一眼,就即刻收回視線,繼續投入到她的翻譯工作中。
*
一直到晚上十點,秦霜的翻譯工作圓滿結束,她和雇主告别後,站在宴會大廳,下意識地擡頭朝樓上看去。
看到梁宴洲仍然還在剛才那裡,于是走旋轉扶梯上樓,想着還是要去跟梁宴洲打聲招呼。
雖然算不上很熟,但畢竟還是見過幾次面的,而且她還搭過他兩次車,見到面不打招呼顯得有點沒有禮貌。
她走上二樓時,看到梁宴洲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裡,散漫地倚在大理石的廊柱旁,看起來不知是在想事,還是在走神。
或者說,他好像故意在等她?因為當她走到二樓的時候,他就朝她看了過來,目光平靜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但這個想法隻是秦霜腦海中出現了一秒,就立刻被她否決了。
她也是敢想,居然會覺得梁宴洲故意在等她。
她走到梁宴洲面前,臉上露出個大方的笑容,招呼道:“梁宴洲,好巧啊,又見面了。”
梁宴洲看着她,揶揄地打趣,“怎麼?你最近不教小學生趣味英語,改行做翻譯了?”
秦霜道:“那沒有,趣味英語還是在教的,不過今晚這個翻譯是臨時的活,中介那邊本來定的是外國語學院那邊的一個學生,但對方突然有事來不了,所以臨時把我叫來頂一下場。”
秦霜從小在市井中長大,人緣很好。大一的時候,學校不準接外戲,她又着急用錢,就去兼職中介那邊登了個記,說她會教英語、會教表演、還能糾正形體,要是有兼職的機會還請對方多想着她。
她因此還常請負責給她介紹兼職的張姐吃飯,逢年過節都給她送禮,幾年下來,跟張姐混熟了,但凡有合适的兼職,張姐都想着她。
但她的法語水平其實一般,全是這些年看法語電影順便學的,基礎的溝通還行,但涉及到專業術語就有點為難她了。
但張姐還是想着她,今晚原定的翻譯來不了後,第一時間就給她打了電話。她今晚正好空閑,于是趕鴨子上架地過來了。
結果真的溝通起來,她發現她的法語水平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差,一晚上溝通毫無障礙,順順利利地做完了翻譯工作。
梁宴洲看了看她,唇角扯起點笑,說:“認識的知道你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外國語學院的。”
他看向她,忽然問了句,“你大四了吧?”
秦霜點了下頭,“嗯。”
“怎麼不拍戲?”梁宴洲注視着她的眼睛,問:“沒戲拍?”
秦霜最近确實沒什麼戲拍。自從兩年前得罪了業内的大公司,她這兩年就很難再接到好的角色。她已經很努力地跑劇組面試了,但最多也隻能演演背景闆,那種無腦惡毒女配都已經是她能接到的最好資源了。
上次去香港試鏡,也是想試試看那邊有沒有機會。
事實證明,這一行比她想象中還困難。但是外婆年紀大了,随時有可能要用錢,所以她也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接不到戲的日子就到處做兼職,畢竟坐吃山空沒錢入賬,會讓她焦慮到睡不着覺。
好在她從小為了賺錢,學了很多能賺錢的技能,所以暫時還不至于吃不起飯。
但不知為什麼,她也不太想跟梁宴洲說她沒有戲拍,于是說:“沒有,隻是暫時還沒有進組,我反正也閑不住,做點兼職就當打發時間咯。”
“是嗎?”梁宴洲若有所思地看她。
秦霜點了點頭,烏黑明亮的瞳仁坦率地回視他。
梁宴洲看着她烏黑坦率的雙眼,沒有拆穿她。
他從褲兜裡摸出手機,低眸解了鎖,把手機遞向秦霜,開口說:“電話号碼給我。”
秦霜看到梁宴洲突然遞過來手機,有點不解地擡頭看向他。
梁宴洲見她半天沒接手機,問了句,“怎麼?不能給?”
秦霜雖然不知道梁宴洲為什麼突然要她的手機号,但似乎也找不出不給的理由。畢竟她和梁宴洲雖然不算很熟,但好歹也算認識。
于是她伸手接過手機,低頭把她的手機号碼輸進去,存好名字,遞給梁宴洲。
梁宴洲接過手機,順手把那個号碼撥了出去。
秦霜的手機立刻在包裡振動了起來。
梁宴洲挂了電話,收起手機,散漫出聲,“走吧,送你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