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人立刻接過肖璧手中的紙張,恭敬地遞給皇帝,皇帝草草掃了兩眼,叫人送下去。
宮人把證據遞到了盛聞手裡。
盛聞:?
我看嗎?盛聞将信将疑,把那些證據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肖璧的證據确實做得幹淨又漂亮。從京城何年何月開始糙米漲價,融氏商行的商隊幾次經過陳州,每次運走了多少糙米,全寫的清清楚楚。
不僅如此,在受災的陳州,糙米的價格已經到了二十五文錢一斤的地步。
比最初足足翻了□□倍。
其下又有供詞,寫明了陳州當地的糧商并非故意擡價,而是融修文暗示他們自己在朝堂中有個正四品官的姐夫,勒令他們為虎作伥,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盛聞理好證據,讓宮人把這些拿給談康盛本人看。
談康盛看完了證據,仍舊不發一言,站在原地。衆臣分着看了那些證據,各自心裡有了計較。
“臣以為,應該立刻将談侍郎免官,并抄沒家産充入國庫。”肖璧振振有詞,“使人攜赈災銀糧即刻奔赴陳州。”
“太子,你說。”皇帝問道,“應該怎麼辦?”
“兒臣以為。”盛聞頓了頓,忽然有種在課堂上被老師突然提問的錯覺,他理清了思路,才開口說了起來。
“其一,兒臣以為安樂公世子所言不可盡信。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古有四民。”盛聞道,“士為尊,商為末。彼等商人,唯利是視,其行徑可鄙。”
從前盛聞自己也是商人,他可不想把自己也罵進去,于是又道:
“雖有不少商人以誠為本,乃是利國利民的義商,但這些所謂受談侍郎蠱惑欺騙而哄擡糧價的商人顯然不屬于此類。”
“他們的銀子也沒少賺,一出了事就把事全推到談侍郎身上,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盛聞道。
“俗話說,法不責衆。但長此以往,人人犯了大雍律法就往他人身上一推,隻說一句法不責衆,我大雍律法何在?”
“可…”一頂蔑視大雍律法的大帽子往肖璧腦袋上一扣,他頓時不淡定了。
“住口,孤還沒說完。”盛聞罵道。
爽到了。這就是仗勢欺人的感覺嗎?
“其二,陳州既然遭災,為何陳州知州遲遲不報?其中到底有何關竅,又有何人掣肘?”盛聞淡淡地瞥了肖璧一眼,“為何安樂公世子對此反而隻字不提?是否早有鈎連?”
“其三,談侍郎知情不報,亦有罪責,無論出于何種目的,哄擡物價乃是不争的事實,應判處流放之刑。”
“兒臣以為,應将此案相關人員全部收押,再派欽差前往陳州,查明此事。”盛聞總結道,“在查明此事之前,涉案之人都不得離開京城。”
“說完了?”皇帝問。
“說完了。”盛聞老實地道。
“那就按太子說的辦。”皇帝道,“誰還有事啟奏?”
衆臣讷讷不語,可能都被肖璧這個重磅炸彈炸懵了。
“無事?無事那就退朝。”
皇帝率先離場,盛聞跟着群臣跪地,“恭送陛下。”
盛聞拍了拍衣擺上的灰站起身,溜溜達達地往自己的東宮走,他特意吩咐轎子走慢一點,估計着第一天上朝遇上這樣的大事,皇帝爹肯定要問他幾句話。
一宮人很快迎面走了過來,盛聞道,“父皇找孤麼?”
“不是。”宮人低聲道,“是太後娘娘有請。”
盛聞頓時心道不妙,這才下朝多長時間,太後奶奶就把朝堂上發生的一切弄明白了。
該不會是想讓他把肖璧表哥撈出來吧?這時候羽林衛應該已經到安樂公府上,把肖璧囫囵打包塞進刑部大牢裡了。
若他是皇帝,即使是親母子,皇帝也不會喜歡太後的手伸太長的。
今天盛聞提議把參與這事的所有人全抓起來送進牢裡也不是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他沒偏向哪方,也沒故意打壓誰,全一視同仁地扔進牢裡,話裡話外地都挑不出錯來。
要是盛聞特意給哪一方好臉色,生性多疑的皇帝搞不好會以為他盯上自己的龍椅,想提前坐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