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姑娘,大當家的請你和她一起吃午膳。”一個漢子道。
“我知道了。”姚諒擦了擦手,她一手端了一海碗綠豆湯,往餘黍所住的房子去了。
“诶呀,二狗子怎麼倒了?”
“這小子就是嘴上說的厲害,其實還是個半大小子呢。”
“不管他不管他,我們喝我們的。”
聽到身後的喧鬧,姚諒勾了勾唇,端着碗進了餘黍的房子。
“姚姑娘來了,坐。”餘黍坐在屋内的床上,床上支着一方矮桌,上面擺着米飯和那道小雞炖蘑菇。
“我是真舍不得你呀。”餘黍歎道,“你瞧我們這兒,人人都能互稱兄弟姐妹,也不必因為饑寒而擔驚受怕。”
“先前我已經拒絕過大當家一次。”姚諒道,“我還有老父老母需要供養,不方便和大當家的幹大事。”
餘黍哼了一聲,“這些日子我也觀察過你,你這一舉手一投足,可不是個廚娘的做派。”
“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餘黍道,“你當真想過回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看桂花,桃紅那兩個。”餘黍說的是在廚房幫工的兩個婦人,“桂花死了丈夫,娘家人就把她接了回去,強要她改嫁。”
“桃紅的娘家人也不要她,她婆婆一心覺得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兒子,想把她扔到河裡淹死。”
“你願意過這種婚姻嫁娶都不能自由的日子嗎?”餘黍問。
“再有權勢地位的人,也不一定事事圓滿。”姚諒端起了酒盞,放到嘴邊抿了一口,“難道貴為皇帝貴妃,就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嗎?”
“姚姑娘這話,像是知道什麼啊。”餘黍臉上露出了些八卦的意味。
“我不知道什麼。”姚諒繞過了這個話題,“既然都已經坐到那個位置上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姚諒道,“能不能得到一顆真心,還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餘黍道,“如今這世道對女子多有苛責,往往一生隻能出嫁一次,若是再得不到真心,為何要嫁?”
“大約你是對的吧。”姚諒斂眸,她分别夾了幾筷子飯菜,慢慢地吃了起來。
“我不勝酒力,就不陪大當家飲酒了。”姚諒端起盛着綠豆湯的碗,“我以湯代酒,敬大當家的。”
“好,我也敬姑娘。”餘黍端起酒杯,和姚諒輕輕一碰。
餘黍給面子的喝了一大口,她剛拾起筷子,手腕便不自覺地一軟。
一雙竹筷子啪啦一聲落在桌上。
“…在哪兒?”餘黍的嘴唇顫了顫,輕聲道。
“我聽不懂大當家的在說什麼。”姚諒将碗裡的綠豆湯一飲而盡,“現在其他人大概也喝多了吧,我就不多叨擾了。”
“大當家的前不久劫過一人的東西吧,如果您能告訴我那些東西在哪兒,我就為您解毒如何?”
“你…做夢。”餘黍艱難地站起身,一手來擒姚諒,她因為藥力步伐有些搖搖晃晃,又并不想下殺手,一時還真抓不住姚諒。
“您若不是抱着殺我的心來捉我,現在恐怕是制服不了我的。”姚諒用力掀起了矮桌,劈頭蓋臉地砸在餘黍面門之上。
“咳。”餘黍從地上強撐起身體,“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不是誰的人。”姚諒道,“我是我自己的人。”
姚諒又補了兩下,确認餘黍再無反擊的能力,才合上房屋的門離去了。
這些天收拾行李,姚諒注意到餘黍頻繁地往山上去,這座山多山洞,她推測對方是把劫來的貨物都藏在了山上的山洞裡。
“就是這個。”姚諒遞給盛聞甯直二人她找到的東西。
三人席地而坐,他們坐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這樣交流的保密性反而更高,要是在屋子裡談,有人在牆角偷聽都很難發現。
姚諒拿給兩人的,是屈鴻遠的松鶴縣縣令官印,以及一封保存完好的萬民書。甯直一個一個名字看過去,如今會寫自己名字的人太少,除了上半截還有幾個隻能稱得上是端正的名字,下半截全是沾着紅色印泥的手印。
斑斑駁駁,如同泣血。
原想說姚諒太殘忍的盛聞也不說話了。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都心狠手辣,姚諒這手也太辣了,差點沒把餘黍的腦袋拍爛了。
郎中都沒見過這麼吓人的傷,直言道就算治好了可能也要變成智障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啊?”良久,盛聞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