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闱:“太子從前不和我們兄弟們玩,連上課也不在一處,自然感情就淡了些。”
“感情是走動出來的,是不是?”
“太子,強扭的瓜不甜。”盛闱婉拒。
“孤管你甜不甜,解渴就行了。”盛聞道,“孤帶你賺大錢,以後莫和老四玩了,我們孤立他。”
——
金滿堂門前的木架子又貼上一張告事。
經過長達一個月的論戰,京都的居民有事沒事都會繞點路,有意來瞧瞧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
國子監的學生們放課,一群少年結伴走了來,圍觀群衆忙道,“小先生們,快來看看又是什麼事?”
少年們為首的那個走上前,将告事掃了一眼,“皇上命太子殿下整改京都外城的路,如果效果好,就要把全國上下的官道都整修一遍。”
修路等于徭役。
圍觀群衆瞬間興緻缺缺了,農忙剛結束,好容易能歇息一冬,官府又開始征發徭役,能笑得出來才怪呢。
“幾時開工?”一個漢子表情麻木地問,“需要什麼時候到京兆尹報到?”
“等一下…”少年露出思索的表情,“不是讓百姓去京兆尹,而是讓各大商行有意向者攜帶标書前往東宮?”
“各大商行?”一人奇道,“修路不該官府撥銀子嗎?”
“給官府修路還能賺錢?”少年喃喃自語,“修路還能賺錢!”
他恍然大悟,抓着肩上的褡裢調頭便狂奔而去。
“荀蓮,你想到了什麼啊!”少年的同學不明所以,大喊着跟在後面跑了。
“快回家通知你家中的長輩。”荀蓮跑得飛快,在冬日裡額頭上都冒出來一層汗,他來不及跟好友解釋,“罷,你先跟我回家!”
“父親,叔父!”剛進了家門,荀蓮大喊。
“都是讀書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穩當?”荀蓮的叔父和父親正在大堂之中說着什麼,連已經閉門不出多年的爺爺都出來了,仿佛正在談論什麼大事。
荀蓮的好友連忙見禮。
荀蓮家同不少讀書人的家庭一樣,一脈經商,一脈從政,相互照應。
荀蓮這一代剛剛脫離“商戶三代不得科舉”的規矩,他頭腦聰慧,年紀輕輕就考中了舉人,整個荀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隻有家族中出現一個有功名在身的官員,偌大的家财才不會被當地的官員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吞掉。
“你們看到街上的告示了嗎?”荀蓮匆忙行禮,對長輩們道。
“告示?”荀父奇道。
荀蓮忙把金滿堂門前的告示講了一遍。
荀家三人對視一眼,将一封信遞給荀蓮,“這是東宮來信。”
“三日後,京都如今接到此信的商行都可攜帶演示文稿,到東宮競标。”
“演示文稿?競标?”荀蓮被這個新鮮的稱呼弄糊塗了。
“是了。”荀父道,“競标之事,不看誰家勢大,不看誰家與朝堂有親,隻看誰拿出來的法子好,誰的成本更低。”
“演示文稿便是此物。”荀蓮的叔父将一本微縮的小冊子遞給荀蓮。
這本小冊子和時下流行的書本都不一樣,文字均是橫向書寫的。
第一頁在偌大的白紙上隻寫了幾個字,上書“京都外城道路修建投标方案”。
第二頁則是目錄,分别寫了“施工組織”,“本項目專項施工方案”,“工期保證措施”,等一系列需要商行描述的内容。
第三頁則是一個大大的謝謝,旁邊還畫了些花紋。
荀蓮一陣不寒而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名叫演示文稿的東西可能會伴随他的後半生。
“太子隻給了我們三日時間,還等什麼,我們快點寫這…這演示文稿吧。”荀蓮道。
“蓮兒。”荀父笑笑,“你不妨想想,這麼大的餅,我們一家吃得下嗎?”
“就算吃得下,我們又憑什麼拼得過那些老牌的皇商呢?”
“那這件事就和我們全無關系了嗎?”荀蓮的友人有些失落。
“不盡然。”荀蓮道,“如果太子還是隻想把此事交給六部或皇商,何必要在金滿堂門前貼告示呢?”
“一人一家不行,三家四家總拼得過。”荀蓮握拳道,“何況,修路之事,有些商行專門營銷沙子黏土,有些商行善于規劃,未必比不上那些隻會給宮裡采買稀罕物的皇商。”
“蓮兒所說不錯。”荀爺爺滿意道,“備考如何了?可有把握?”
“爺爺,孫子要是說十拿九穩,可免不了叫人說孫兒驕矜。”荀蓮挺胸擡頭道。
“既如此,此事就交給你來辦。”荀爺爺拍闆,“你來給同咱們家交好的商人,你的那些叔伯兄弟寫信,共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