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内圈裡的犯人,念着他們犧牲的那些兄弟,更是把氣撒到了人質身上。
有人附到老大耳邊,嘀咕着提了一個建議,老大眼眸一亮,淬着毒的惡意目光就掃向了在場剩下的老幼病殘身上。
他們起先選的是個腿腳不便的老人,将人硬拽過去,就要往老人身上套炸彈。
小藏西在旁邊看着,突然問道:“讓爺爺去,太陽下山了他都走不到那去,爺爺年紀大了,指不定半路掉哪去就死了,根本完不成任務。”
他的聲音在一衆哭泣聲中格外突兀,剩下的人像被吓着了似的,連哭聲都停了。
老大眼睛一眯,冷哼一聲問他:“那你覺得應該誰去?”
小藏西裝模作樣地看了周圍一圈。
經過警方重重圍剿,被這群惡人逮住的人質其實也沒剩幾個,加他一共十個人,三個老人,本來應該是四個的,但剩下那個腿腳更不便,被半路丢棄了,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還有四個孕婦,兩個已經接近臨産,不知道什麼時候羊水就得破了,還有兩個肚子倒沒多大,但也不适合跑動。
剩下的三個小孩一個跛的一個傻的,還有一個就是他藏西,靠着小聰明一路跟過來,身上沒傷沒痛的。
如此重任,自然落到了藏西身上。
老大是想報仇,但也不傻:“你小子機靈,我能被你騙過去?在場找誰都比找你好。”
小藏西眉頭一挑,故意激怒道:“你是怕我一個小崽子能弄死你?”
這話一出,當即讓老大火冒三丈,他惡狠狠地:“那我當然要你死!”
說完,他又陰狠狠一笑:“不過可不能讓你這麼去。”
一個小時後,遍體鱗傷的小藏西出現在了警察的面前。
明明被打斷了一條腿一個胳膊,身上全是血,但小孩子卻依舊是笑嘻嘻的,張口便道:“我來早了是不是?我身上有炸彈,他們說半小時就會炸掉,一路過來本來是要花上半小時的,但我跑得快,隻用了二十分鐘。”
衆人本還在心疼,這一聽馬上神經就繃住了,隊長馬上把排爆隊叫過來。
警察們嚴陣以待,小孩卻還在嘀嘀咕咕說着話,怕他們聽不見,又努力加大了音量:“你們先前任務失敗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們防誰都沒防小孩,我們小孩可鬼靈精了,先前你們見過一個跛腳小孩了對吧?他爹可是那群人的種,咋可能會幫你們。還好這次選我了,那條路可難走,你們最好把我的話記下來……”
不大的小孩,倒是一點都沒擔心自己的處境,好像知道這群大人一定能救下他似的。
沒負他所望,在最後一分鐘的時候,防爆隊真就把炸彈拆下來了。
小藏西三分鐘前就把地圖講完了,已經有三個隊過去探路,見着炸彈拆除完畢,隊長馬上安排其他隊按計劃前進,接着又留下兩個隊,一個隊負責看守這處入口,另一個隊随時準備替補,藏西自然也受他們接管,到車上接受臨時救助。
行動大獲成功,那群人雖然有料到可能會被藏西壞事,準備了退路,卻沒想到藏西把那塊所有的路都詳細說了一遍,包括哪裡可以設埋伏不會被發現,哪裡看似兇險實際卻很好走的路,甚至還告訴了他們一條别人都不知道的近道,讓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在對方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将所有人都摁住,包括那個跛腳小孩,也沒有放過。
藏西在醫院接受了一個月多的治療後,因為沒有家人,被臨時安排在了一位老警察家中暫住。
再後來,這個老警察成了他的養父,再再後來,老警察出任務死了,藏西又回到了一個人的日子。
思緒回歸到現在,藏西目光回落到手機上,這才發現自己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号是宋啟陽的,但是沒有接通,藏西估計他的手機是真的丢了,于是熟練地把手機号保存下來。
這時,突然打進來一個陌生電話,他心上一跳,趕緊按下接通。
電話那頭沉默着,但藏西好像猜到了對方是誰,問道:“怎麼現在才打電話給我?是提前知道了我在住院?”
對方呼吸緊了一瞬,這才讨饒似地回道:“你在裡面痛得暈過去,出來肯定是要住院的。”
“那你故意等到現在才聯系我,是怕承擔我的醫藥費?”藏西自然是說笑的,光在裡面看到紀池的時候,他就知道紀池那一身不便宜。
雖然自己窮,但他也不是沒見過名牌嘛。
紀池無奈:“你痛得暈過去了怎麼接電話?我這一周都在找你在哪。”
“哦,那你找到我在哪了?”
“……嗯。”紀池說,“我下午來看你。”
藏西聽着,瞄了一下門口,小聲道:“那幫我帶個輪椅過來呗。”
紀池一聽,問道:“能下床了?”
“一周了都,應該行了,我在床上都快發黴了,求你帶我曬曬太陽去去黴運!”
“行……好。”
挂斷電話,紀池目光落在一旁的報告上,沉思許久。
他沒想到,不,他早該想到的。
藏西并非孤身一人,否則,他更早之前,就能找到藏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