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将臉頰輕輕貼上團寶額頭,果然一片滾燙!
“乖寶!”
“醒醒!”
“團寶!”
沈淼拍打着團寶的後背,不住地叫他名字。
可懷裡的崽崽一直緊閉着眼睛,對外界的聲音,沒有一絲反應。
沈淼突然想起自己幼時在孤兒院的經曆。
有個小夥伴晚上突發高燒,第二日被院長媽媽發現時人已經昏厥了,被救護車拉走後再也沒有回來。那時,他才知道普通的發燒也是能要命的。
沈淼低頭看着不省人事的團寶,頓時沒來由地有些手抖。
腦海隻剩下一個念頭,去醫館!要立刻帶崽崽去醫館!
沈淼将團寶放回床上,快步來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朝外面急聲大喊道:“陸嘯林!”
因過于慌張,聲音甚至變得有些尖銳刺耳。
正在院門外青石闆路上清理積雪的陸嘯林聞聲驟然轉身,隻見小夫郎半邊身子都探出了窗外,面上滿是焦急,眼皮狠狠一跳,立時丢掉手裡的掃帚,轉身向家中跑去。
沈淼站在床邊彎着腰,剛手忙腳亂地給團寶穿好衣服,陸嘯林就帶着一身風雪闖了進來,臉色凝重,沉聲道:“怎麼了?”
“你快來看看!團寶突然發起高熱了!”沈淼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仿佛終于找到主心骨了,聲音帶上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他甚至沒給陸嘯林說話的機會,一連聲地吩咐道:“你快下山去沈二嬸家借牛車,我們帶團寶去醫館!團寶已經燒暈過去了!再晚就來不及了!你快去!”
陸嘯林倒還算沉穩,伸手拍拍沈淼的手,安撫道:“好。你别急。我先看看。”
說着,對着自己冰涼的手哈了幾口熱氣,撸起團寶的袖子,露出一小截白嫩如藕節似的手臂,輕輕翻過右手手腕。
果然!
陸嘯林仿佛确認了什麼一般,松了口氣,剛剛還凝重的臉色此時反而松泛開來。
沈淼在一旁看得直皺眉,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借車啊!”
“不急。”
陸嘯林順勢一把抓住沈淼,将他拉到近前,将崽崽細小的手腕托在掌心,向他側了側頭,示意道:“你看。”
看什麼?!
沈淼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中的焦躁,低頭地看去。
團寶的腕骨光滑圓潤,皮膚細嫩白皙。
并沒有任何異常。
沈淼皺起眉,正欲開口詢問,卻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崽崽的手腕,翻來覆去地檢查好幾次,不敢置信地又拿起另一隻手腕細細查看。
成親前,沈淼就聽人說團寶是個小哥兒。
嫁過來後給崽崽洗漱時,也經常看見他右手手腕内側和自己一樣的紅痣。
可現在,紅痣竟然不見了?
沈淼擡起頭望向陸嘯林,眼中滿是震驚和疑惑。
紅痣還能消失?
陸嘯林見小夫郎的神情和反應就知他發現了團寶的異常,主動開口道:“你也發現了,對不對?團寶的紅痣……不見了。”
他轉身将團寶的手放好,又細心地把衣袖拉下來,才将轉過頭和沈淼輕聲解釋起來:“三年前,我撿到團寶沒幾日,他便像現在這樣發起高熱陷入昏迷。當時我抱着他跑遍了府城的醫館,可都無人能治。就在我以為團寶挺不住了的時候,在城外意外遇到一位行走江湖的遊醫。那人見我和團寶可憐,便主動給團寶把了把脈。”
“他怎麼說?”沈淼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他說,此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他這些年來走南闖北,倒是也曾見過幾個相似的病情。按照前幾例病人的情況推測,團寶應是雙生子,在娘胎裡受另一個胎兒的影響,導緻他自身性别發育紊亂。雖有紅痣,但體質虛弱,隻怕無法生育子嗣。”說到此,陸嘯林語氣停頓了幾秒鐘,“我想,這可能也是團寶被棄養的原因。”
沈淼聽完,心裡又酸又疼。
小哥兒本就介于男子與女子之間,既不像男子可以傳宗接代,又不似女子那般容易受孕,多有人家嫌棄不要的。
難道一個人的價值隻體現在具備生育能力上?
那人和被圈養配種的畜牲又有什麼區别?
“他們不要,我要!”
沈淼低下頭在團寶臉上愛憐地親了親。
擡起頭時,眼圈有些發紅,語氣很輕但卻異常堅定地對陸嘯林說,“我願意養他一輩子。”
“嗯。”陸嘯林點點頭,伸出手用大拇指輕輕抹掉小夫郎眼角的淚痕,“我們一起養。”
沈淼微微側過頭,将臉貼上陸嘯林的掌心,無聲地朝他點點頭。
已經了解個中緣由的沈淼雖沒有之前那般焦急了,但摸着崽崽依然滾燙的小手,語氣依然滿是擔憂地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這樣燒下去如何受得了?”
“那遊醫給了我一張方子,說雖無法根治此病,卻可緩解一些病情。家裡一直備着藥材,我這就下去煎藥。”
沈淼聞言神色一喜:“好,那你快去。”
半個時辰後,陸嘯林便端着藥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