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問芙昭:“那你呢?”
芙昭笑了笑:“鄭淼是揚州人,我就從市井入手吧。”
長公主同意這樣的安排,她抿了口茶,看了眼門口,問:“今夜會有人來?”
芙昭的嘴角微微上揚,恰似春日裡含苞待放的花蕾,那抹笑意在唇邊若隐若現,帶着幾多期待。
太子看得癡了,但在聽到芙昭接下來的話後,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又酸又疼。
芙昭笑道:“雖然他沒說,但今日應當會來找我。”
“是華指揮使嗎?”太子問。
芙昭點頭:“連日辛苦,娘親和表哥不如早點歇息?”
太子把餘茶一口飲盡,盡量維持自己的風度,先回了院子。
“唱月呢?”他一進門就沉下了臉,再不是芙昭面前溫文爾雅的穩重模樣。
一名身穿淡粉色襦裙的侍女輕移蓮步,手捧一杯茶,緩緩從屏風後繞了過來。
太子一把打翻茶盅,抓住唱月就往榻上拉。
“公子好性急。”唱月柔若無骨地挂在太子身上。
太子掐住她細嫩的脖子,啞着嗓子命令:“喚孤表哥。”
在一聲聲的表哥裡,架子床搖來晃去,唱月滿身紅痕地陷入錦被中,太子力氣耗盡,長舒了一口氣。
唱月趴在太子的胸膛,呵氣如蘭:“公子又心急了?”
太子偏頭,看往芙昭院落的方向:“華九思今夜會來與她相見。”
唱月低聲勸:“忍得一時,才能享用終身。”
她狹長的雙眸裡閃過一絲慧黠:“搶過來的才更香甜,不是嗎?就像奴家當初……”
當初,唱月被原來的主家大少爺當街鞭笞,恰巧被太子撞見,當然英雄救美。
“若不是你的嘴角與她有幾分相似……”太子伸手蓋住了她的眉眼,俯身含住她的雙唇,肆意啃齧。
粗重的喘息,嬌嫩的告饒,還有一浪接着一浪的水聲,悄然散到揚州的濃夜裡……
深宅靜谧夜如磐,殘月如鈎挂碧天。
東邊的小院裡,芙昭正在苦思冥想寫折子。
路上不方便,她隻經由暗衛給元泰帝遞了一封奏折,這不剛剛在揚州安頓下來,必須得表示表示。
綿風心疼地捧茶過來:“這麼晚了喝濃茶,當心晚上睡不好。”
“偶爾一次嘛。”芙昭想接過茶盅。
綿風輕輕将茶盅放到桌案上,勸道:“您可是最愛惜自己的。”
芙昭有些猶豫,其實奏折也不是非得今天寫完,她主要是想第一時間見到華九思,畢竟太久太久沒見了。
想了會兒,芙昭阖起折子道:“你說得對,那我去睡會兒,若是他來了……”
“奴婢定立刻叫醒您。”
話音剛落,就有敲門聲響起:“阿昭,我可以進來嗎?”
芙昭騰地站起來,綿風打開門,邀請華九思進來後,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更深露重,他卸下玄色風帽,濃重的鐵鏽味湧了出來。
眼角眉梢的寒意還沒散去,但在見到芙昭的一瞬,久違的笑意爬上了嘴角:“我好想你。”
芙昭的眼睛被絲絲縷縷的淚意侵染。
她低頭,看到華九思腰間玉帶的縫隙裡有未幹的血痂,忍不住伸手撫摸:“一切還順利嗎?”
華九思再也忍不住,把芙昭攬進懷中,聞着愛人發絲的清香,連日的疲憊仿佛都如煙而散。
“還好,揚州情況複雜,盤根錯節,一時半會兒很難捋清楚。”
他把芙昭抱到腿上,二人在圈椅裡窩着,好似融為一體。
芙昭擡頭:“給我說說。”
華九思點頭道:“好,大昌建都盛京,于是越靠南,前朝的勢力越猖獗,這也是當初孔良瑞要過江的緣故。”
芙昭皺眉道:“我以為他們已經無了。”
“對外自然得這麼講,擊潰其信心。不過如今群龍無首,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但終究還是在蹦跶。”芙昭歎了口氣,“前朝綿延數百年,陰魂不散,也能理解。”
她靈機一動:“你說,這次遴選舞弊,會不會跟前朝有關?”
華九思突然面容一肅:“原來如此。”
芙昭眨了眨眼:“怎麼說?”
華九思牽住芙昭的手:“想不想親自去看?”
芙昭已然上了頭,從他懷裡蹦了下來:“當然!我這次需要喬裝嗎?”
華九思笑道:“不用,那地方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昭甯侯親臨隐鱗衛暗宅,那幫小崽子們肯定歡呼雀躍。”
綿風留守,芙昭換了一套便裝,就與華九思消失在了黑夜裡。
月華如水,輕柔地灑在揚州城的街巷。
青石闆路被露水浸染,泛着幽幽的光,仿佛一條條通往幽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