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煙下得重,她被放在青石闆硬地上,沒有一絲力氣,隻得軟軟靠着水井邊上,用眼神哀求。
“小美人呐小美人,真是看得人心癢癢,還是讓爺先好好疼疼你吧,嘿嘿嘿...”
那人佝偻着身子,踱步幾圈不知道在糾結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怪笑着向她走來。
他的頭發油膩污穢,眼袋和眼圈都很重,眼珠子泛着渾濁的邪光。看到聞笙眼裡的淚光,變得更加興奮。
“哭啥,這裡可沒人聽得見。”
他走得歪歪扭扭,急不可耐第解着褲頭:“遲早是要進窯子的,少裝什麼三貞九烈,爺爺我禦女無數,定能讓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冰涼的,帶着鐵鏽腥氣的東西穿舌而過,釘穿了下颚。
一個帶着戲谑的聲音響起。
“是嗎?”
男子渾濁的眼珠僵硬轉動,看清了紮入自己口腔的,是一把黑柄的短刀。
他被拔刀的力道一帶,轉眼間視野就天旋地轉,轟的一聲,塵埃揚起。地上的水桶被打翻,流出的水倒映出殘月,慢慢地與鮮血融合。
森白的月光透過枯枝,映着楚聞笙淡漠的面容。
“你就是林二?”
林二聞之一震,踉跄爬起。
他惱羞成怒,生撲過來,想摁倒聞笙反擊,又被一刀割開了小腿。反複幾次,林二見抵抗不得,假意撲上去,又在瞬間調轉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前逃。
楚聞笙冷笑一聲,提着短刀,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倉惶呼救。
“叫什麼,不是說無人能聽見嗎?”
月光灑下,照見一隻黑色的蛇緩緩從枯樹枝的陰影裡遊出,慢慢地跟随着獵物,伺機而動。
一旦被追到,身上就會多一處傷口。不多時,林二已經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腥臭的黃牙滲出血水,眼珠凸出,眼袋深重,他的皮膚蠟黃而坑窪,長着毒瘡。
楚聞笙嫌他惡心,用刀尖指着他的臉。
“說說吧,她們在哪?”
“什...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聞笙用劍尖一挑,将他翻了個面,又是兩聲人骨的脆響。
“啊啊啊啊啊啊!!!”
“當然是我們這些'貨'啊。”
“我都問過了,這裡所有人都不知道,”楚聞笙往泥裡踩他的臉,“沉曦閣,地底,有一處隐秘的空間。”
“說說吧,入口在哪?”
林二的瞳孔皺縮,一下有了聚焦。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名字...”
“如果殺了我,他們不會放過...”
呲——
又是一刀。林二像一個破風箱,呼哧呼哧,發不出一點人的聲音。
楚聞笙将他挑來挑去翻了好幾遍,林二始終不曾松口。
“你說與不說,都無所謂。”楚聞笙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頭發,拿出袖中的小瓷瓶,倒在他臉上。
“我遲早會知道的呢…”
藥水不過片刻便将他的臉灼出瘢痕,林二在她的腳下痛苦翻滾,楚聞笙無視林二仇恨的眼神,蹙眉,頗為無辜道:“隻是,你将我一個深閨女子擄走,被人發現,是會毀我的清譽的。”
藥水流進他嘴裡,林二開始抽搐。
“你看,傷了你是我不對,可是救你走,我的清譽就毀了,你知道的,女子清譽尤為重要。”
“喝了這瓶逍遙仙,能讓你三日不死,沉曦閣人來人往,總會有人救你吧。”
“你沒有殺我,我也不殺你哦”
聞笙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看着林二驚恐掙紮。
逍遙仙既能讓人極度清醒地感受痛苦,又能讓人看見幻象。
林二在地上扭曲掙紮,他說不了話了,隻含混謾罵着。
血淚混着泥,糊在他臉上,他驚恐地看見一隻隻布滿血絲的眼睛,和地下伸出的無數雙手,要拉他下地獄。
“這裡還有活人嗎?”
林二瘋狂搖頭:“救...我…霍(錯)了...”
問不到想要的答案,楚聞笙頓時沒了笑容,一腳踢開他,借着月光,将刀擦拭幹淨。
寒鐵擦幹星星點點的紅鏽,照出少女那張鬼氣森森的臉。
沉曦閣華美的樓宇,在黑暗之中仿佛蟄伏的巨獸,楚聞笙長發未束,白衣泛着瑩瑩幽光,似鬼似仙。
彎月懸挂中天,樹上的蛇将獵物吞入腹中,緩緩隐沒在黑暗中。
樹叢風動,烏鴉驚飛。
有人在暗處!
楚聞笙警覺,回頭:“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