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剛要反駁,就被他堵了回去:“往年辟雍學宮可沒有這麼多弟子報到,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就你裝什麼清純小白花!”
身家清白,大抵也是不要仙盟走狗的意思。
等于說,李問禅是借着立皇夫的旨意公開招攬那些未曾依附仙盟的小道統。
怪不得昨日剛入鈞城街上的修士比凡人還多。
霍虞恍然大悟,難怪昨晚孟潛嘲諷他是不是也想入贅皇室?
“這都哪跟哪啊?”霍虞無語,這麼别開生面的争偶也是讓他見到了,一想到這場面是誰引起來的,他就覺得更夢幻了。
“咱們陛下要娶還要娶快小上兩輪的……”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李問禅還有這癖好?
有點不知道怎麼說。
阿巳偷偷哔哔:“人家都當陛下了,喜歡年紀小的怎麼了?”
“也是。”霍虞笑笑。
孟潛讓他進學宮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以魏雲兩人罵戰為中心,學宮周邊為半徑,人越聚越多,都是被熱鬧吸引過來的。
清純小白花被魏雲這一嘴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嫌棄地跳腳:“你說什麼也沒用,隻問你一句,你魏家是玄門道統嗎也想來摻和這個熱鬧?”
“當初如果不是賜婚,你家那個短命驸馬怎麼可能攀上陛下?”
魏雲面色難堪:“修道又并非拘泥出身,今日我考進學宮,如何不算玄門弟子!”
“門第之差,猶如天塹——”小白花冷笑,神情嚣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我要是你,才不在這狺狺狂吠惹人注意,不然等會兒考不上,連夾着尾巴偷偷走都不行了!”
“啊不對!”他佯裝後知後覺,驚奇說,“魏小公子今日在學宮門前做出這麼一出嘩衆取寵的鬧劇,就算考不上學宮,指不定讓陛下曉得……萬一就博得幾分青睐呢?”
“這可是你們魏家人的家學淵源,當年你家那位驸馬,不也是裝可憐賣忠心,才成功上位的?”
魏雲臉色陰沉,霍然間眉目生了絲轉瞬即逝的委屈。
若因見地不同互生口角本是常事,意氣上頭問候兩句也勉強能忍,可一而再指名道姓冒犯先人——
“張梧!你放肆!”魏雲氣得臉都皺成一團,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呀。”
霍虞将一切看在眼裡好笑地歎了口氣,低聲嘟哝:“怎麼還要哭了?”
這聲輕歎并沒有傳入魏雲耳朵裡。
少年嘴唇緊抿成一線,脊背微弓,右手緊攥筋骨繃起——
俨然是要蓄力毆打教訓對方的意思,隻等那小白花不察專朝着臉揍。
霍虞敏銳地瞥見他藏在掌心的一絲靈力:“……”
雖然隐蔽,但這在學宮門口毆打未來同窗,學宮的先生們應該也不是瞎子吧?
這個年紀,卻能對靈力操縱精銳如斯。
至少也該是觸及破微境的修為,還才十幾歲……
這一屆學宮竟然出了這樣的好苗子嗎?
“小孩子家家,火氣大。”
霍虞心随意動啧啧兩聲,閑庭信步地做了個出頭鳥。
先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在對方回頭的刹那,不動聲色卸掉了魏雲掌心間的靈力。
魏雲被這麼一打岔,怒氣陡然消失了大半,被驚訝代替:“你是?”
霍虞沖他眨了下眼睛:“梁山好漢。”
魏雲:“啊?”
霍虞笑:“路見不平一聲吼~”
阿巳打了個冷戰,覺得他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霍虞将魏雲拉至身後半步,含着笑對張梧開口:“張道友諸多言論,在下覺得此言差矣。”
看熱鬧的人更多了,霍虞半步未退,氣定神閑。
他衣着纁色錦緞,雪白氅衣,烏發半簪墜在腰後,襯得缺些血氣的膚色瑩白如玉,左臉顴骨處下落條深褐色的瘢痕,添了些瑰豔神秘的氣質。
張梧一眼瞥見他臉上那道疤,嫌棄地皺起眉頭,混不吝道:“你又是哪來的狗東西,替你家主人出頭打抱不平——”
他冷笑一聲,銳評:“醜人多作怪!”
霍虞笑色呆滞了片刻,下意識摸了下瘢痕處的皮膚。
他從袖間摸了把風流的折扇,展開遮住半張臉隻露出眼睛,輕佻道:“你才醜。”
這輕飄飄一句,張梧莫名其妙被拱起了火,沖他:“你說誰醜!”
“貌醜可複,心醜難醫。”
“你!”
“你笑話當年的魏驸馬靠着裝可憐賣忠心贅的皇室,如今又刁難魏小公子,難道不是妒忌?”
“同樣的手段,人家使得,因為心善人美。”
霍虞笑盈盈的,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氣。
然後專戳他心窩子:“你不行,你醜——哪都醜。”
張梧被他不陰不陽的語氣撥弄得暴跳如雷。
他同魏雲那種一戳一蹦跶的大鵝式跳腳不同,霍虞就是純粹着,笑着客氣地瞧不上你。
那種居高臨下的俯視點評,能逼瘋任何一個狂妄自負的人。
張梧快要氣得裂開:“你是那山腳旮沓裡冒出來的三流貨色,可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