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魁不服氣道“奇怪了,我隻是說是機關嶺附近看到黑氣,憑什麼就說是我們機關嶺上有人入魔?”
雙方僵持不下,而千音閣那位叫涼筝的弟子都是一副置身事外,與己無關樣子。
也就是在扶桑城這樣的仙山腳下,大大小小的茶館裡會讨論着關于魔族,仙族,妖族之類的話題。
可對于從小在扶桑山長大的暮曉來說,關于這段魔族和天族大戰的往事他就算沒有聽過千遍也至少聽過百遍了。
所以再聽幾人講起來已經沒有什麼新鮮感了,他把精力又放回了茶桌,聽話間他竟沒注意到點心早就已經上過,而且已經被言輕吃了一大半了。當他自己品完一口茶後,身旁的言輕道“哥哥,吃飽了麼?”
“飽了。”
暮曉應了一句,其實剛剛上桌時兩個饅頭下肚暮曉就已經飽了,隻是想等着點心上來讓言輕嘗嘗這裡的點心罷了。
可是言輕似乎沒有要繼續吃點心的打算,喝完一口茶水後便在茶桌上放下了一錠銀子後道“哥哥,走吧。”
暮曉看向點心,還有一小半剩在了那裡,問了句“怎麼,是點心不合口味?”
言輕微微一笑道“沒有,點心很好吃。”
二人走出茶館,吳叔早已将馬喂飽坐在車上曬太陽了。四月清晨的陽光已經有了一絲溫度,而春風又顯得格外和煦。
馬車在城中又行駛了一個時辰後終于到了山腳下。一路上言輕依然時不時地把頭往窗外探去,在趕車的吳叔也時不時的會說“言小姐,天上有好多人在飛”。
這可能是方庸城難得一見的景象了吧,言輕雖然看不見,但也還是一副興沖沖比較好奇的樣子。
而暮曉卻是一臉恬淡地坐在吳叔身旁,百無聊賴地看着這條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回山之路。
馬車到了山腳下時,漫天的清香又吸引了言輕的注意力。
“哥哥,這是什麼花,我在方庸城好像從來沒聞到過。”她好奇道。
暮曉擡頭望去,隻見開滿整個山道的扶桑花印入了他的眼簾。
“這是扶桑山腳下獨有的扶桑花,每年四月和五月是花期。”
“扶桑花,居然會有如此淡雅的香氣。”言輕一臉陶醉。
暮曉微笑着繼續介紹道“聽說當年太蒼法師,來到扶桑山,也是被這漫天淡雅的香氣吸引,所以才決定留在此地修煉的,而我跟你介紹過的師伯每年也是踏着花期回山的。”
言輕“哦”了一聲。
暮曉看得出來,她并沒有怎麼聽進去,甚至可能對于仙族或者修仙之人和修仙之事完全不感興趣,她隻是伸着手,沉浸在這漫天的清香之中,期盼着或許有一片花瓣會順勢落在她的手心上。
不知是不是暮曉的錯覺,吳叔趕車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來,像是要讓身後的言輕繼續沉浸在這漫天的花香中一般。不過路總是有盡頭的,馬車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前面隻剩下徒步才能走上去的山路了。
吳叔放下了二人,對言輕依依惜别道“言小姐,有什麼需要記得給我們來信啊。”
言輕也有些不舍道“會的,不過當鋪還是要麻煩吳叔多看着點。”
“行,我會看着當鋪也會看着老爺的。”
言輕拿上了行李又囑托道“對了,另外我打包好的那三大箱東西,回去幫我看看镖局有沒有取走了。”
“好的,小姐,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吳叔道。
言輕應了一聲,吳叔趕着車走了。
“三大箱?”走在言輕身旁的暮曉還是忍不住問道。
難道除了她身上的行李外,還有三大箱行李?
“嗯?”言輕反應過來後道“就是平時用慣了的一些東西,不占什麼地方的。”
三大箱的東西叫做不占什麼地方?暮曉實在是汗顔,女人出趟門可真是不太容易啊!
二人走到台階處,暮曉發現言輕走台階時的速度明顯要比她在平地上走時要慢許多,但她也沒有讓暮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而是自己在努力地夠上他的步伐,盡量不拖他的後腿。沒走幾步,暮曉還是來到了稍稍落後的言輕身邊,拿走了她左肩上的行李,讓她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對于這個動作,言輕有些吃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哥哥,麻煩你了。”
暮曉的臉已經有些微紅,畢竟長這麼大,他确實沒有如此主動地去接觸過一個女孩子。
不過他還是用淡淡的口吻說了句“走吧”。
有人領路後的言輕,腳步似乎又比剛才顯得既大膽又輕松。
但暮曉的心情并沒有因此放松下來,反而還感到一絲納悶,為什麼眼前這個人明明很多方面都受到限制,可是為何從來不願開口讓人幫忙。
第一次見面在野外的時候,是自己開的口要送她回去的。
上下馬車時也是她自己上下摸索後跳下來的,根本不讓人扶。
現在也是甯可自己一肩背着行李,一手拄着盲杖,勉強往上爬,也不開口讓暮曉幫一下忙。
再小到來扶桑城的馬車和茶館的一頓茶錢,都隐隐約約地透露着她那股不願麻煩别人的勁。
而這股勁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正當他左思右想之際,山腳下的那片扶桑花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從他這個視角望去,是一片淡粉色的花海。一陣風吹過,有不少的花瓣在半空中起起落落,在花海之上輕輕地舞動着。
這樣的景色暮曉從小看到大,早已沒有過多的新鮮感,不過這次他卻多了半點的期許,期許有朝一日身邊之人也能看到這樣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