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輕此刻正身穿孝服,頭戴孝帽,靜靜地跪在棺材邊上,沒有任何的言語,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一雙眼睛好似已然枯竭般失去了所有的情感與光彩。
暮曉走進門,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周圍的人這才漸漸地向他投來目光,唯有言輕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原處,沒有擡眸,更沒有起身的打算。
直到暮曉走進她的視線,她才勉強看了一眼,未流露出半分寬慰,當然更沒流露出半分的傷痛,隻是陰沉的着臉道“暮公子,我們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什麼妖魔,你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犀利的言辭和充滿諷刺的話讓暮曉感到極為陌生。
不過他沒有任何的辯解之詞,隻是靜靜地跪在她身邊,此刻再多的安慰與辯解都顯得蒼白而無力,素依人殺人怎麼可能與自己無關。
對于他的行徑,言輕也未再多說一句。
等喪事結束,夜已入深,夥計們都勸言輕回去休息,顧好自己眼睛,讓他們來守夜就行了,可言輕不為所動,堅持要留下來守夜。
待大家離去後,隻剩下暮曉和言輕二人。
暮曉看着此刻依然面無表情的言輕,他明白現在再多的道歉都是多餘的,他蹲下來,帶着毫無底氣的口吻柔聲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言輕愣了一下,看了眼滿目瘡痍的當鋪道“大夥兒還要靠這當鋪吃飯。我爹也會希望我把這當鋪經營下去。”
“我問的是你!不是當鋪...”暮曉滿眼都是心疼與愧疚。
“我?”言輕的臉又陰沉了下來,像是在強忍着淚水一般,道“我想把眼睛還給你們,你們...能把我爹還給我麼?”
......
暮曉未應,目光卻惆怅而深邃,像是想用自己的眼神把眼前這個人深深地包裹起來一樣。
他想抱住她,他想安慰她,他更想告訴她,自己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可是面對眼前之人如此決絕想跟自己劃清界限,斷絕來往的模樣,他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千言萬語最終彙成了一句,道“輕兒,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言輕斬釘截鐵道“這裡才是我的家!”
“可你的眼睛還沒完全好!如果言大叔在天有靈,也不願見你為他前功盡棄的!”對于這件事,暮曉的立場依然相當堅決。
言輕沒有理會他的這些話,而是問道“素依人呢?”
“她...”暮曉哽咽了下,道“我來的時聽說她已經在戒律堂了。”
“戒律堂?”言輕冷冷一笑,轉而又道“好,我明天就回去,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處置她的!”
......
言輕同意回去了,可暮曉也第一次從那個一向溫柔的言輕口中聽出了殺意。
就像無法勸說天刃不恨藍未,寡靈不恨眉師娘,北秋弦不恨天道一般,暮曉此刻也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勸阻言輕不恨素師妹。
想起自己曾經問師父的那一句“世間的種種恩怨該如何化解”,現在想來這個問題确實幼稚而可笑。
一夜未眠,暮曉就靜靜的陪在言輕身邊,不離開但也不靠近她,當喪事全部處理完後,言輕跟着暮曉一步一步又踏回了扶桑山。
不過這次回來後的言輕除了歐陽念外,誰都閉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