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竟從不知你好酒...”暮曉道。
言輕微微一愣,緩緩地收起了酒瓶,道“歐陽師姐說我的眼睛痊愈了,難道不值得喝一杯麼?”
暮曉仿佛已經想到了她會這麼說,并不感到意外,看着門匾上依然挂着“七爺當鋪”四個字,他不禁又問道“聽說言老伯是被依人一劍刺中了心房?”
話音剛落,他發現言輕的臉色一變,失去了剛剛的神采飛揚。
“是!”言輕回答地很爽快,同時又将問題抛回給暮曉道“哥哥今天來究竟想問什麼?”
“你可知數日前,依人的心房也是被人刺了數十劍死在了遊子崖!”
“哦!是麼?哥哥不說我還真不知。”言輕的回答沒有半分的退讓,二人的視線相撞之時,氣氛也瞬間安靜到了極點。
傘外依然下着瓢潑大雨,而在傘内,仿佛落在傘上的每一顆雨滴都能聽得清一樣。
暮曉看着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半晌後,道“輕兒,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帶你上扶桑山?”
言輕一愣,握着油紙傘的手緊了緊,道“如果知道治好眼睛的代價是我爹的性命,我情願從一開始就未曾認識過你。”
......
暮曉雙眼注視着她決絕的模樣,來時滿腔的質問在這一刻被一點點地瓦解,哪怕她真的殺了師娘和依人,難道錯就在她麼,明明是依人殺人在先!
難道就該指望她放下仇恨原諒依人麼?
暮曉不知,此刻他隻覺心亂如麻!
言輕準備離去,離去前還是将手中的油紙傘留給了暮曉。
“輕兒”暮曉叫住了她,道“,你…真的叫言輕麼?”
言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徑直走向了當鋪。進了當鋪後,情不自禁地地上了二樓,站在窗台前,看着雨中之人漸行漸遠。
而暮曉并未拾起她在雨中留下的那把油紙傘,失魂落魄地遊蕩在扶桑城的街頭,任憑雨水浸濕他的全身,他走過曾經與言輕一起落座的茶館,忍不住駐足望了兩眼。
忽而間,又有一把傘擋住了落在他身上的瓢潑大雨,側目一看,竟是寒霜甯。
“進去坐坐吧。”寒霜甯道。
暮曉跟他進了茶館,裡面皆是躲雨喝茶之人,熙熙攘攘,比他上次帶言輕來時熱鬧了許多。
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壺清茶。
寒霜甯開門見山道“她承認了?”
“沒承認也沒否認。”暮曉道。
這個回答似乎也不出寒霜甯所料。
“藏地可真夠深的。”他道。
看來寒霜甯已經完全将兇手的罪名安在言輕身上了,雖然目前還沒有實質性證據,但暮曉并沒有反駁。
待茶上來後,寒霜甯又道“我去找了師父說了那條絲線的事,師父已經下令讓我們全力調查依人跟蹤過的那幫人的底細,另外還有…”寒霜甯泯了一口茶水後,道“當鋪!”
暮曉端着寒霜甯給他遞過來的茶水,并沒有喝下去的打算,而是道“當鋪我也會盯着的。”
轉而,又問道“師父…還好麼?”
雖然在葬禮上見過他師父,看起來也還算硬朗,但暮曉知道,那是師父在硬撐。
“我感覺師父老了許多。”寒霜甯說道。
暮曉道“一下子失去兩位至親,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确實難為他老人家了。”
“老暮,如果查出言姑娘确實與妖魔有染,并且是殺害師娘和師妹的兇手,我不會留情的。” 寒霜甯的眼神中充滿殺意。
......
暮曉明白他特意下山恐怕就是為了跟自己說這句話,可是自己呢,如果真查清楚她就是兇手,真能像寒霜甯一樣不顧一切地對她下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