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甯答不上來。
“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是你什麼人?”許先生道。
“這你不用管,你就說行不行吧?”顯然寒霜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許先生冷笑了一聲道“可笑,我要你這條命幹嘛?不過…”他又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道“你要是能交代這家夥是你什麼人的話,或許我能考慮下。”
寒霜甯沉下心來,半晌後,道“我不知道這家夥是我什麼人,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他有事。”
轉而,他又看了眼北秋弦,繼續道“自上次南蠻鎮一别,我每天晚上左思右想的都是這個家夥,想着這家夥究竟是死了還是變了,想多了就頭疼,每次路過學坊,我都會朝他坐過的地方多看幾眼,心想着要是他還能繼續坐在那就好了,不會再去管他是在聽學還是在睡覺。”
寒霜甯話落,周圍一片安靜,北秋弦也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心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
“開始吧!”許先生一句話,打破了沉寂,已經開始搖起了骰盅。
“說好了,如果你赢,我就把人,欠條,還有賬本全部還給你,如果你輸了,你的這條小命歸我!”
對方隻字未提他那把流霜劍之事,可寒霜甯此刻想要的,隻有人!
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個骰盅上,道“一言為定。”
賭坊内的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最後這把将命壓上的賭局,寒霜甯反倒輕松了許多。
大不了跟北秋弦一起被打死,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将第一個骰盅揭開,結果是“六”,正當許先生要去揭開自己的第一個骰盅時,不料寒霜甯這邊又傳來了響動,隻見他将第二個骰盅也揭開了,衆人對于他這樣的行為感到十分驚訝。
其實在搖骰子時,他就已經想好了,索性一鼓作氣将三個骰盅全部掀開,至少能早點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的概率。
也許是沖着他這份豁達的勇氣,第二個骰盅上的點數十分給力,又是一個“六”,衆人又将目光投在了他第三個骰盅上,如果又是個“六”的話,不需要去看許先生那邊的數字,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賭運之神似乎也沒有那麼眷顧寒霜甯,第三個骰盅開啟,上面隻有五個點數。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又把目光放到了許先生這邊,隻見許先生面對寒霜甯搖出的“六,六,五”,面不改色,打開第一個骰盅,也是個“六”。衆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第二個骰盅開出來的依然是“六”,大家屏息以待,就等着最後一個骰盅了。
然而許先生倒是淡然,他不急不慢地看向寒霜甯道“年輕人,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開吧。”寒霜甯不帶絲毫猶豫地道。
許先生把手放到了骰盅上,打開一條縫瞄了一眼後道“你赢了,人和東西都帶走吧!”
果然,最後一個骰盅打開,是“四”,一旁觀戰的衆人紛紛情不自禁地将掌聲獻給了寒霜甯。
這拼勁,這賭運,真是沒誰了!
“老北,我赢了,赢了!”寒霜甯興奮地像個孩子一樣,他一把扯過桌上的欠條和賬本,撕了個稀巴爛。
然而北秋弦卻沒有給予他半點回應。
“老北,你自由了!不開心麼?”寒霜甯繼續道。
然而剛剛獲得自由的北秋弦卻一拳打在了寒霜甯的臉上道“你真是個瘋子!”
寒霜甯雖然被打落在地,卻依然開懷大笑,如北秋弦所言,是個瘋子!
走出賭坊,已是夜色如深,二人手中拿着酒走在街上,一個開懷暢飲,而另一個卻喝着悶酒。
“你把劍輸掉了,回去怎麼交代?”北秋弦問道。
寒霜甯算是被問住了,摸着腦袋道“是要想個法子。”
他琢磨着把劍赢回來呢?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
“不管如何,總有法子,關鍵是人沒事就好。”寒霜甯不以為然道。
北秋弦對他極其無語地搖了搖頭,走開了。
寒霜甯立馬跟上去問道“老北,你還沒說勵九歡把你抓走後又發生什麼事了,你是怎麼出來的,南山真君呢,怎麼會欠這麼多錢?”
聽到南山真君的名字,北秋弦表情一冷,他似乎并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不過面對寒霜甯一連串的發問,他還是回答道“勵九歡嫌我既沒用又會吃就把我趕出來了!”
“......”
雖說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寒霜甯并沒有多想,隻是道“出來就好,跟着那家夥沒好事!”
北秋弦定睛看着眼前的寒霜甯,問道“你幹嘛拼了命地要救我,什麼叫做每天晚上左思右想都是我,我到底算是你什麼人?”
“你是我什麼人我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
“就像你暮師兄一樣?”
寒霜甯猶豫道“是...也不是,說不上來。”
看着寒霜甯這傻裡傻氣的模樣,北秋弦發自内心一笑,可很快又黯然神傷道“可是我們終究不是同路人!”
他很清楚自己在南蠻祠的所作所為是橫在兩人之間永遠的鴻溝。
對此,寒霜甯沉默了,他也無言以對。
北秋弦提起酒壺與寒霜甯的相碰,道“不說這些不可開心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這樣二人又在月色中呆了好久,他們談天說地聊了許多,從修學聊到了藍都墓嶺鞭屍,又聊到了小蓬山毒醫谷的見聞,直到把十兩銀子的酒全部喝完。
二人躺在大街上,寒霜甯昏昏欲睡,一隻腿還壓在北秋弦的身上,嘴裡不時地念着“老北,老北...”
北秋弦卻依然十分清醒,眼神凝望天際。
時間就在這繁星閃爍間慢慢消逝。
過了好久,北秋弦才輕輕地推開寒霜甯的腿,凝望着寒霜甯的臉龐,不知不覺指尖撫過他的眉心,道“老寒,我走了,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