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指?”
“他昨晚回來以後睡到現在,我叫不醒也晃不醒……”溫程焦急得聲音發顫,“請問他昨晚是吃了藥回來的嗎?還是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你放心,他沒事,沒吃藥,身體也沒有任何問題。”白翊說。
“那他怎麼……”
“他隻是累了,将近一個星期沒睡好覺,所以睡得久一些。”
“隻是睡覺?”溫程愣了一下,驚訝地看向鄭鈞,“沒吃藥也沒喝酒就睡得這麼沉?”
“他的情況不算嚴重,完全可以做到這些。”
“他以前從來沒做到過……”
“也許是以前的方法不太适合。”
“所以他現在能睡踏實了?”
“沒錯,但要堅持治療。”
“不然會前功盡棄,對嗎?”溫程連忙點點頭,“我明白。”
“是這樣沒錯。”
“白醫生,不管是對時生,還是對鄭鈞,您真的很厲害,真的……”溫程看着鄭鈞,有些哽咽,“謝謝您。”
“沒什麼。”白翊清柔地笑笑。
挂了電話,白翊擡頭看着衛生間鏡子裡自己肩上的齒痕,從手邊的抽屜裡拿出紗布和藥水,遮住傷口後,沒什麼情緒地轉身回了卧室。
沒了溫程的觸碰,時生立刻醒了。聽到溫程打電話的聲音,他便安心地沒有動,溫程的聲音消失了,他才坐起身,看着坐在鄭鈞床邊的地毯上守着鄭鈞的溫程。
“抱歉,弄醒你了?”溫程看見時生坐了起來,連忙起身走到時生身邊,“還想睡嗎?”
時生看着溫程,沒有說話。
“抱着你睡,好嗎?”
“嗯。”
溫程輕輕抱起時生,坐回了鄭鈞身邊的地毯上,哄着懷裡的時生入睡。
8點的時候,時生再次醒了,溫程還緊張地保持着原本的坐姿看着鄭鈞沒動。
“醒了?”溫程緊了緊抱着時生的胳膊,“餓嗎?我去做飯?”
“嗯。”時生擡起頭,看着溫程。
溫程又看了鄭鈞一眼,帶着時生去衛生間洗漱。
因為擔心鄭鈞,早飯溫程有些沒有心思做,但為了時生,溫程還是強打起精神按營養食譜做了營養早餐。
直到吃完早餐,給時生上完藥,鄭鈞都還沒醒,甚至連個身也沒翻。溫程越來越心焦。
中午12點的時候,鄭鈞終于醒了,醒來時感覺由心到身前所未有的輕松。
看見鄭鈞睜開眼了,溫程立馬從地毯上站了起來:“你沒事吧?!”
鄭鈞看了溫程一眼,坐起身:“你急什麼?”
“能不急嗎?!你一覺睡到中午12點!”溫程眼眶都紅了。
鄭鈞皺了皺眉:“是嗎?”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反而哪裡都很舒服。”鄭鈞下地。
昨晚鄭鈞洗完澡就什麼也沒穿,現在是光着身子的,但溫程根本顧不上計較這些了。
“到底怎麼回事?!”溫程迅速從衣櫃裡拿出鄭鈞的睡袍給鄭鈞披上,披的時候檢查了鄭鈞的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注射的痕迹。
“再看我就硬了。”
溫程沒理鄭鈞,繼續檢查。
鄭鈞等着溫程檢查完,穿好了睡袍:“擔心我被人暗算?不是說了嗎,我沒有仇家。”
“我給白翊打電話問了情況,白翊說你是因為沒休息好才會睡這麼久。但這種事在你身上根本不可能發生。”溫程拉着鄭鈞的胳膊,不讓鄭鈞去衛生間,“你先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治療才這樣的?”
“是。”鄭鈞甩開溫程的手,“松開,我尿急。”
溫程跟在鄭鈞身後,等在衛生間門口:“這次的治療方式是什麼?為什麼跟前幾天不一樣?前幾天你還能按生物鐘醒來,今天怎麼醒不了?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催眠。”鄭鈞在衛生間裡說,“昨天白翊把我催眠了,也許是因為這個。”
“可……催眠對你不是不管用嗎?”溫程愣了一下,“什麼方法都不管用。”
“是,但不知為什麼,到了白翊那兒就管用。”鄭鈞皺了皺眉,冷笑道,“真是邪性。”
“他是怎麼催眠你的?你昨晚回來明明像平常一樣洗了澡,真可怕。”溫程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瞎想什麼呢?”鄭鈞嗤笑,“催眠是心理暗示,不是攝魂奪魄。白翊暗示我一沾床就好好睡一覺,除此以外一切如常。你别自己吓自己。”
“噢……”溫程張了好半天嘴才舒了口氣,“說明白翊真的是很适合你的心理醫生。”
“是嗎,”鄭鈞刷完牙,活動了一下牙關,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皺起了眉,“我覺得他不簡單。”
“他當然不簡單,沒兩下子怎麼治得了你?”見鄭鈞沒什麼大事,氣色反而還明顯變好了些,溫程稍稍放了心,“他說你的治療不能停,否則會前功盡棄,你要堅持啊。”
鄭鈞沒有接溫程的話,而是說:“我餓了。不是中午了嗎,吃什麼飯?”
“沒有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我沒出去買菜,隻和時生暫時随便做了點,墊了一下肚子。”
“讓他們送。”鄭鈞洗完臉出來,打開電視靠床上看電視。
讓他們送的意思就是讓别墅送。
溫程看着鄭鈞:“你一上午都沒上班,不先和秘書說一下情況?”
“他們自己會處理,不然要他們何用?”
“那你今天還去公司嗎?”
“吃完再去。”
溫程皺皺眉:“不休息一天?”
“我不是已經休息半天了嗎?”
溫程總覺得鄭鈞的樣子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鄭鈞毫不在意地按着遙控器,一個台一個台地換:“瞞你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反正你平常不會在白天這樣悠閑。”
“偶爾放松一下不行?”鄭鈞把台調到政經新聞頻道,扔開遙控器,“你到底吃不吃飯?不吃我吃,我餓死了。”
溫程不放心地又看了鄭鈞一眼,歎了口氣,拿手機給鄭鈞家别墅打電話,讓孫廚做好了送來。
吃完飯,鄭鈞還是去了公司。
溫程想給白翊打電話問一下鄭鈞的情況,但鄭鈞是白翊的病人,白翊有義務對鄭鈞的情況保密,所以肯定不能告訴他。
溫程隻好給陳笑發了封郵件,問最近公司有沒有什麼事。本來可以直接問公司高層有沒有什麼動向,但溫程不想這麼明顯,畢竟公司裡沒有人知道自己和鄭鈞是朋友。
雖然自己沒有因為鄭鈞是老闆而比别人多得過什麼好處,但這種親近的關系被别人尤其是公司的人知道了總歸還是麻煩。
陳笑是個嚴厲又嚴肅的人,不苟言笑,但和她的性格不太相符的是,她對公司的官方消息和小道消息都了如指掌,有一條自己的打聽渠道。
半小時後,陳笑回複了郵件,重點列了十幾條由基層到高層的變動,溫程滾動鼠标直接翻到了最後,然後手就僵住了。
鄭鈞要賣掉公司。
鄭鈞和外表看上去不同,是個極度認真和負責的人,學習力很強,很有實力。
這家公司在鄭鈞接手後發展得很好,越來越有競争力,現在賣掉的話,鄭鈞不僅白費心血,還會損失一大筆錢。
難怪鄭鈞這麼悠閑,三家公司賣了最需要操心的一家,還有什麼可忙的?
“真是瘋了!為什麼要賣掉公司?”溫程立即去浴室給鄭鈞打電話。
但溫程對答案心知肚明,因為自己在這裡上班,鄭鈞才會收購這家公司,也因為自己辭職,鄭鈞才會賣掉它。
“這是我的公司,我想賣就賣,你管得着嗎?”
“鄭鈞,我辭職是我的私事,咱們兩人的關系也是私事,公私不要混為一談!”
“你别太自以為是了。我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系?”
“别賣,賣了你會損失慘重!”
鄭鈞沉默了一會兒才終于承認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在那兒了,我留着它有什麼用?”
溫程的心揪起來了。
“一年之後我會回來。”
“我說了,我不會要不珍惜機會的人。”
“你會要的,我會讓你沒有理由拒絕。”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挂了電話,溫程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年以後重新應聘,要讓鄭鈞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必須拿出比現在更高的實力。
三年前自己剛來應聘的時候,行業内大都還是看證書的,所以溫程早就已經拼了命學苦哈哈地考了ACCD之類聽起來厲害人人都會考但實際沒什麼大用的證書,純粹當敲門磚。
但後來鄭鈞接手了公司,應聘的标準就不再是證書,而是能力。
所以,如果想在一年後讓鄭鈞沒有理由拒絕自己,自己就不能再像三年前一樣拿證書敲門,而是必須拿出像樣的作品,提升自己的設計能力,甚至要能在面試的時候當場設計出符合鄭鈞要求的作品。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唯一慶幸的一點就是,溫程在工作上的審美能力比在生活中高得多,所以設計行業最需要具備的素質之一——審美,他還是能過關的。
接下來就是鍛煉能力、設計作品。
看來新工作要非找這方面的不可了,否則自己連可以設計的資源都拿不到。
溫程在招聘軟件上取消了與廣告設計無關的工作面試,走出了衛生間。
時生正坐在工作台上寫字,見他出來,時生說:“75個。”
溫程走過去坐到時生旁邊,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真的能記住這麼多嗎?”
時生沒說話,把繪本推到溫程面前,等着溫程教。
“繪本上沒有可以學的新字了,我從網上給你找找小學必會的字詞彙總吧。”
溫程說着,拿手機上網找了一會兒,有許多網友提供了免費又全面的網盤資源,溫程找了一個點了贊留言道了謝,把資源存到了網盤裡。
“這樣,現在已經兩點了,再晚點幼兒園老師該下班了。咱們先去幼兒園和培訓班報名,回來的路上把字詞表打印出來,我再教你,好不好?”
“嗯。”
于是溫程帶上身份證、自己公寓的房産證,還有前幾天給時生辦的臨時戶籍證明,和從時生家翻出來的時生的預防接種證、出生證等等一大堆證件,帶着時生去幼兒園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