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淩厲劍氣已經攻了上來,第一劍還收着一些,劍鋒上裹着一層溫潤的水靈力層,雖砍人但不傷人,到第二劍烏砺鋒也被迫出劍迎擊,玉錦就把水靈力層撤去,刀鋒沖擊中帶了殺氣,烏砺鋒也來了氣:“我還怕你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不成?縱你是天才,今天也得隕落在此!”
他到底比他境界高,巅峰威壓下來玉錦也得——玉錦完全沒受影響,他此前和大乘期大能同吃同住,幾乎都适應了大乘期的威壓,其它就顯得不夠格。
玉錦是個不愛吃嘴上虧的,回怼道:“縱你修為在我之上,今日也得認栽。”
烏砺鋒在玉錦眼中徒有修為,招式全是花架子,破綻百出,力度不夠,速度也不夠快,他邊打邊放水說:“你應該刺我這裡,我這樣出劍,你應該這樣擋。”
烏砺鋒邊聽邊氣得要死,他都活了四百多年了,要一個十多歲小孩來指點?
但玉錦隻一劍就破了他的護身靈氣,甚至不等他用出法器就把他擊落在地,沒對躺在地上的他補刀,而是停下來對他道:“起來,繼續。”
如此往複,直到烏砺鋒從身上一點點傷疼到被打得鼻青臉腫腰酸背痛,而玉錦那邊輕飄飄的沒什麼變化,站得直挺,纏着眼睛的布帶在後腦随風飄揚,整個人在夕陽下清隽漂亮,像個小姑娘似的嫩得能掐出水,唇角還帶着笑,看來是打開心了,又對他道:“起來,繼續。”
烏砺鋒忽然委屈得不行,嚷道:“我隻是問道友你是不是欺負了我兒,又沒說要怎麼樣道友,道友怎麼就動起手了?”
玉錦蹲到他身旁,看不見他模樣,心想他來時氣勢洶洶,開口語氣威吓,怎麼現在變臉變得這麼快。問:“那你找我做什麼?”
烏砺鋒能屈能伸:“聽聞道友沒在客棧吃上飯,特意來請道友去府上用飯。”
玉錦有些震驚,說:“好假。”
烏砺鋒:“……”年輕人就是心直口快。
“多謝你的好意,天晚了我要趕路了,”玉錦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臉,“對了,謝謝你陪我練手,我以為你修為高很能打呢,原來不行啊。”
烏砺鋒被氣得噴出一口污血,瞪着玉錦直到玉錦身影走遠。
玉錦趕了幾日路,停下來休息時是在林中,附近無村落。他抓了隻野兔,生了火剝皮烤肉吃,他其實已經辟谷一段時間,但就是饞。修為已至境界,但塵念未清。
他無法避免地又想起青綿嬰,青綿嬰這個可惡的老妖婆都辟谷幾百年了吧,但和他一樣的饞,每次烤肉他都把烤得最鮮美的第一塊肉遞給青綿嬰,笑着讨好說:【師尊吃。】
青綿嬰從來不和他客氣,第二口第三口也要,玉錦每次都吃她吃剩下的不好吃的肉。
現在玉錦終于有了第一口肉吃,咀嚼着卻一點都不香。林中寂靜,幽冷,樹木高大擋了月光,黑暗中隻有他的火堆亮着,小動物在周圍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慢慢埋着臉,思念和委屈的情緒蔓延。想哭,但沒了眼睛,淚水攢在眼眶裡流不出來。
“師尊……”他呓語般念着她,期望她如以往每一次一樣,隻要自己喊就會出現。
但她是仇人了,玉錦理應不原諒她,不喊她。
隻是依然眷戀着她。
玉錦慢慢地琢磨這次青綿嬰是不是閉關太久了,以往怎麼也不可能一個月不出關,畢竟她還有“嗷嗷待哺”的徒弟要照顧。她對自己從來不是放養,是不是修煉出岔子走火入魔了?還是氣他不辭而别,不要他了?
阙家人死得很慘。玉錦在街上行走覺得孤單還有一個原因,踹了烏木端一腳就有他爹烏砺鋒來報複,那是不是如果自己還是阙家的小少爺,那他就不止有師父青綿嬰,他還會有很多東西,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同門子弟,整個家族向他傾斜的資源,全族長老的厚愛。
玉錦眼睛感受着火堆,想可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玉錦拿劍扒拉着火堆,氣悶:什麼都沒有!
他站起來一腳踢向火堆,驚起一圈飛鳥,惱怒但是又沉默着沉默,無法喊叫出來:她搞得他什麼都沒有了!還要他念着她想着她,太太太可惡了!
水靈力滅了火,玉錦在黑暗裡站了一會兒,又沉默地把火重新燃上,背靠着樹木,懷裡抱着劍,低着臉準備入睡。
但夢裡全是青綿嬰。
青綿嬰閉關出來不見他,在僻憂峰喊他名字,他沒應聲,青綿嬰氣到大喊他不聽話要拿劍劈了他。
玉錦在睡夢中輕輕回答她:“不要欺負我,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