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瞎子,别擋道。”
玉錦從客棧的樓梯往下走,半道上被人無辜罵了一句。他側開身讓身後人先下,那人路過時飄過一股酒汗臭味,玉錦擡手捂住鼻,心中委屈想怎麼好意思罵他臭呢。
他一天至少沐浴兩次,清早去見師父前洗一次,傍晚見師父前又洗一次,他總是幹幹淨淨的,他師父都沒罵過他臭。玉錦本就心情十分不佳,越想越不忿,再看正前方那人修為足足比自己低兩個大境界,擡腳就踹上那人的屁股。
那人“哎喲”一聲咕噜噜地滾下樓梯。
玉錦松開捂鼻的手,舒坦了。
幾人圍着那趴地上的臭人“少爺”“少爺”地叫喚,玉錦下樓繞過他們到堂中桌椅坐下,說要點菜,但店小二遲遲不過來,玉錦奇怪地仰起臉,一片黑暗裡隻知道周圍坐了三三兩兩吃飯的人,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偷偷打量他。
他身後那桌一人拍拍他的肩膀,好心道:“小道友,你剛剛踹的是烏家三公子烏木端,這裡是烏家的地盤,你讨不到好處,去道個歉吧。”
“烏家是?”
“烏家是這方圓百裡實力最強的家族,族中高手如雲,烏家家主更是金丹期大圓滿、半步元嬰期修為的頂尖強者,無人敢惹。”
玉錦稍微挺直的背又松回去了——就這?青綿嬰可是大乘期大圓滿修為,距離飛升僅差一線。玉錦想到這裡又有些抑郁,他若是不抓緊時間報仇,等青綿嬰飛升了,他就隻能以後飛升去仙界找她。哦不,青綿嬰會去的是魔界。
玉錦朝身後人拱手道:“多謝道友提醒,但我沒有可道歉的地方,是烏公子出言不遜在先,我未曾下重手傷他,隻讓他跌了一跤,未傷筋骨隻傷皮肉,權當個教訓。”
“唉你……太年輕了。”好心人直歎氣。
另一邊烏木端醉酒不醒昏昏大睡,玉錦帶上佩劍起身離開,既然店家不招待,他也不自讨沒趣了。他走在街上,覺形隻影單。
他昔日鮮少單獨出門,出門也不會去太遠的地方,當天離開當晚就會回去。有一次被陣法困住回去晚了,身上被陣中利箭刺中的地方還流着血,青綿嬰看他的眼神比殺人兇陣更吓人。
青綿嬰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玉錦擠出笑容戰戰兢兢地跪去她跟前,和她面對面,比她矮着半個頭,喚:【師尊。】
青綿嬰指腹在他手臂上劃過,一道融融光暈鋪開在傷口上,瞬息間傷口愈合,一點都不疼了,玉錦的心卻還在顫顫地抖着,小心地擡眼偷看青綿嬰臉色,問:【師尊生氣了麼?】
青綿嬰問:【打不過為何不喚我?】
【隻是受了些小傷,打得過。】
【我讓你受過傷麼?】
【未曾。】玉錦悄悄把背挺直了,這樣方便他直視青綿嬰目光,顯得更有底氣。
【那你也不要讓自己受傷,量力而行。】青綿嬰揮手讓他離開,玉錦關門前看見青綿嬰閉着眼,神情疲憊中有糾結的情态。
玉錦始終弄不懂青綿嬰是對他好還是不好,雖然他沒受過什麼傷,但他從小就是吓大的,他總是特别害怕青綿嬰,害怕到會顫抖着撒嬌要和青綿嬰一起睡覺,實則抱着她握劍的右手怕她無聲捅死自己。
結合青綿嬰是他滅族仇人來看,青綿嬰純粹是覺得欺負他好玩吧?
“就是你欺負了我兒?”
玉錦剛出城,果然遭到堵截,一人站在他前方,修為在他之上。大概這片小地方的地頭蛇烏家沒什麼能人,直接出動家主來找他。
烏家家主烏砺鋒看清玉錦就愣了,動用修為又看了三遍,不敢置信:“十六歲的金丹中期?正道第一人厲豐淵都是十七歲結丹,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玉錦想起青綿嬰教導的要謙虛,回答:“嗑藥磕的,做不得數。”
他舉劍,颔首:“璧湖城僻憂峰玉錦,請賜教。”
對面:“等等!先别……”
烏砺鋒結丹用了二百五十年,到如今大圓滿修為又是勤懇練了二百年。但這些年紀輕輕就突破的天驕子大多有一個共性——同階之内無敵手,越階殺人不是不可能。
他們領悟的天地之力比别人深,運用得比别人好,别人一分靈力能使出一分力,他們一分靈力能使出十分百分,一群變态,恐怖如斯!烏砺鋒深受其害。
他連忙擺手:“……别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