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尋風雖然自信于自己的武力,但要去哪兒還是得問一問的。俗話說得好,就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于是在對方彬彬有禮的動作中,月尋風非常誠懇地問了句:
“我們要去哪裡?”
裴覆雪的目光挪了過來,大有你都不知道去哪之前竟然敢和我走的意味。不過月尋風根本不在意對方的視線,主打的就是一個臉皮厚。她看着面前肅着臉色的裴覆雪,非常誠懇地再次重複了那句:
“你打不過我,但是如果什麼都不了解就跟你走的話,顯得我像什麼很沒心計的笨蛋。為了挽回一點,我還是決定問問。”
話糙理不糙,但你這頻頻紮心的能力還是太糙了。裴覆雪面無表情地在心裡吐槽着,片刻後,他終于回複了月尋風的問題:
“去德音閣。”
哦,德音閣,這地兒也算是大名鼎鼎了。饒是月尋風這般剛入江湖的人,也或多或少通過德音閣的名稱。
德音閣的名氣很廣,它原本是做酒樓起家的,反響不錯,漸漸開滿了大齊各個地方。哪怕是江湖人士,衣食住行也是少不了的。久而久之,在江湖人中,德音閣也有了不小的名氣。
月尋風奔波這一路,或多或少也住過德音閣的連鎖店鋪,自然對其的規模巨大有所了解。
“……你的産業?”月尋風看着身側的裴覆雪,有些不确定道。要是這麼大一個産業全都是裴覆雪的,那麼裴覆雪的身價……
嘶,完全不敢想象。
一路上雖然說不至于風餐露宿,但是也過得不是那麼舒心的月尋風感歎了聲,也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
她向來懂得點到為止,反正不屬于她的金子也不可能在某天屬于她,還不如不要去想,随緣随心就好。
裴覆雪看了月尋風一眼,黢黑的眸中神色意味不明。半晌,他的眼睫顫了顫,斂住了眸中的那些情緒。
不過,到最後他也沒有回答月尋風的随口一問。但月尋風顯然也不是很在乎這個話題,于她而言,對方要是能回應,那叫謝天謝地,要是不回應……嗯,人之常情,順手的事。
等到了德音閣的門口,月尋風已經把帷帽重新戴上了。她看着店内的人聲鼎沸,扭頭看向裴覆雪,頗為誠懇道:
“要不你選個地方,我輕功上去開窗進去。不然的話,這一身的血,真的會吓到其他人吧?”
話雖如此,但是為什麼你做梁上君子做的那麼熟練?裴覆雪看了眼月尋風,一股淡淡的疑惑和無語就那麼冒了出來。
“……這也是江湖人士必備技能,江湖人的事,你别管。”
月尋風根本沒打算把自己的那些黑曆史也和盤托出,随口說了個借口,打算胡亂搪塞過去。所幸裴覆雪也不是什麼愛打探人心思的家夥,睃了她一眼,便沒再提這個話題。
白衣的美貌青年伸手指了指斜對門那棵積滿了雪的歪脖子樹,又指了指最高處的那扇窗,語氣淡然,卻帶着不容忽視的調侃意味:
“那麼這位梁上刀客,請進吧。”
你小子看起來濃眉大眼的,壞心思也是一套一套的。月尋風撇了撇嘴,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頗帶着幾分怨氣凝視了裴覆雪一會兒,而後提氣運功,輕靈的燕子一般,幾息就打開了窗戶,輕而易舉地閃了進去。
裴覆雪注視着那棵歪脖子樹,若有所思道:
踏雪無痕啊……
室内倒是溫暖如春,稀有的什麼金絲炭火還是銀絲炭火……反正月尋風沒享受過這麼高級的東西,通常隻是湊合着燒些不知名的木炭取暖,再加上她武功高強,内力運轉間,也湊合着夠用。
因此,室内此刻于她而言有些過分灼熱,她紅着一張臉,額角甚至冒出了汗來。她本想開窗透氣,但看着對面的裴覆雪即使在這麼溫暖的環境下還裹着雪白厚重的狐裘,以及對方一如既往薄且淡的唇,倏然沉默了。
總感覺開窗用冷風吹這種身體不好的人……有點罪過。于是月尋風想了想,還是縮回了躍躍欲試的手。
“想開就開。”
裴覆雪像是很能揣測出人心思似的,又或者月尋風向來不稀得隐藏自己,于是舉動便格外好懂。
“我無事,不用顧及我。”
雖然裴覆雪說這話的時候氣定神閑,但是配上那身厚重的打扮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也許是察覺到了月尋風的目光,裴覆雪難得再多了句:
“隻是……我的習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