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小小的,關于生的承諾。
扶光似乎對此滿意極了,主動地撩開簾子,想要看看街上的景色。而門外,李氏的聲音似乎漸漸平息,齊王冷哼一聲,青天白日的,莫名有些森然道:
“回府。”
竟是連被李氏拳打腳踢一頓的花魁都不顧了。
明明天仍舊明亮,風輕雲淡,是京城在連綿暴雪下,難得不錯的一個好日子,可李氏跌坐在地,忽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似乎看到了牛頭馬面揮着手,周邊的彼岸花搖搖搖,像是在附和似的。
李氏不想死。
她還年輕,憑什麼要這樣死去。自從被父母逼着嫁給齊王後,李氏沒有一天是過的好日子,按照齊王那能力,和宮中太監對食也不過如此了。可偏偏,可偏偏她就是要在這糟老頭子周邊吊死,憑什麼!
可李氏也知道,或許回府之後,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但她已經無路可去了。
父母?
若他們真的在意她,就不會把她當做禮物一般送出去。就算逃回去,按照她那好父親的習慣,也絕對會把她五花大綁壓回去,避免自己牽連到他。
……李氏越想越恨,塗着鮮紅蔻丹的,削蔥般的十指扣住了地面,幾乎要磨出血來。巨大的恨意在此刻侵襲着她,窮途末路,不過如是。
哈,不若帶一個走,也不枉她來這世界一遭。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對方在想一些對于九族非常不利的東西。”
月尋風看着越趴越低,幾乎顯出幾分癫狂姿态的李氏,脫口而出一些似乎很地府的話來。
而後她回過神,趕忙在馬車車廂上“咚咚咚”敲了三下,同時嘴裡念念有詞道:“說話不懂事……有怪莫怪……”
嗯……裴覆雪看着對方這熟練的動作,心裡剛升騰起的幾分悲意瞬間消散。月尋風這般熟稔,恐怕沒少幹這事。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好笑。
他這麼想着,于是笑意也順着他昳麗的眉眼展開翅膀,柔軟地像春風裡的一枝桃花。
“你經常這麼說嗎?”
月尋風看了眼裴覆雪和扶光,很深沉的回答道:
“我老是想到一些很扣功德的事情,也因此,我經常有怪莫怪。嗯……有的時候路過寺廟,我都要順手投點香火錢,以此挽救我逝去的功德。”
裴覆雪:……
“你們那很看重這個?”
在京城裡,哪怕是最信佛的人,也斷沒有這般……嗯……折罪道理的?
“信是信啦,不過我可能……格外看重一點?”
馬車晃晃悠悠間,月尋風這麼回了句。
等見到舟雲回前輩的時候,她更是從裴覆雪懷裡接過扶光,像遞玩具一般“噌”地遞給了舟雲回,很熱情地開口:
“前輩!請您看看這孩子!”
“或許是因為有奇毒和詭異内力的影響,她的一切都很紊亂。我摸不出她的骨齡,隻能靠外表猜測。”
舟雲回原本在懶懶撥弄着算盤,看上去就是一個慈愛平和的中年婦女。可當她擡眼看向扶光的時候,手指沒收住力——
“啪”的一聲,一顆斷了一半的珠子就飛了出來,咕噜噜在地上滾了幾圈,卻無人在意了。
她快步走過來,徑自越過了裴覆雪和月尋風,打發走店内夥計後,趕忙合上了當鋪的門。
“這是……怎麼了?”
月尋風有些疑惑。
怎麼一副如臨大敵,并且事情似乎還非常重要的樣子。
“不……太像了……比你更像……”舟雲回喃喃着什麼,片刻後,對月尋風說了句:
“這孩子和昭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雖然事态看起來有些嚴重,但是月尋風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
長纓女俠是什麼時尚潮流嗎?怎麼随便撿到一個人,都可以被說和長纓女俠很像啊???
舟雲回此刻卻顧不得月尋風内心的驚濤駭浪,隻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上了對方細弱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