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尋風甫一聽到呼救,一個閃身就沖了過去——果不其然,在地牢的最深處,待着一個衣衫褴褛,滿面血淚的女性。
月尋風幾乎都不能認出她是不是李玫了。
她似乎隻是在無意識的呼救,在看到真有人到來之後,立刻爆發了極大的熱情,激動地撲了上來,力氣大到月尋風覺得這鐵杆子似乎都快被扭曲。
“救救我……救救我……我很有用的!我知道很多!隻要你救了我!我把那些事都說給你聽!”
她糊滿血淚的臉上,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極大的,璀璨的生命力在她身上蓬勃而出,像是一枝被雨反複敲打,卻仍瑟縮着生存的花。
“哪怕沒有情報,也總歸是要救你的。”
面對這種情況,月尋風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了,隻好輕聲對對方這麼保證。而後,她壓低聲音道:
“你退後些,我要拿刀砍斷這鎖鍊。”
李玫點了點頭,哪怕受盡折磨,也拼盡全力地往後挪了挪,看着那鐵鎖鍊在月尋風的刀下被斷開,發出铮然聲響。刀與鐵的碰撞間,似乎有火星迸濺而出,短暫點亮了這方狹小的黑暗世界。
鎖是很快解決了,可看着對方這滿身傷口的模樣,月尋風也頗有些手足無措。
這種情況下,直接抱也會很疼吧?
而且外面風這麼大,還下着雪,要是真這麼随便抱出去了,人估摸也要半死不活了。
裴覆雪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麼,于是解下了平日總是不離身,哪怕穿着夜行衣也要罩個同色的黑色絨披風。月尋風看不出來那是什麼動物的皮毛,不過按照裴覆雪平日裡的穿着打扮來看,八成也是價值不菲。
他很自然地将那披風裹到了李玫身上,随後微微偏頭對月尋風說:
“走吧。”
這次到輪到他在前打機鋒,替月尋風掃清障礙了。不過很顯然,他們剛剛的“友善”和補刀都是有用的,現下滿地橫七豎八的人昏迷着,沒有一個能站起來阻礙他們。
不,不對——
月尋風在抱着李玫踏出密道門的那一刻,忽然就察覺了不對勁。
此處依舊很靜,可連偶爾人們活動的窸窣聲響都不見,仿佛都被人清掃幹淨了一般。
裴覆雪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朝月尋風挪了兩步,從她手中接過了李玫。李玫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那張被遮擋的素白面上,一雙黑黢黢的眼眸猶如無盡夜空,不由得就讓人噤了聲。
“齊王那個老家夥……老巢被人闖了都不知道。”站在雪地中的,正是飛錦衛指揮使梁尚岩。
似乎是不想再次驚動齊王,和對方徹徹底底撕破臉,院子中隻占了三瓜兩棗,攏共也就五個飛錦衛,完全沒有前幾日大肆搜城時的嚣張跋扈。
啊,除了不知道梁尚岩的深淺,其他幾個倒是很好解決——裴覆雪出手,應該能将這五個人拿下。
月尋風漫不經心地想着,手搭到了刀上,那些輕快的笑意從她眼角眉梢跌落,隻剩下清寒的雪悄無聲息纏繞上了她的刀。
當她揮刀時,當她用它應敵時,她總會拿出十二萬分的認真,來嚴肅對待此事。
“你要與我一戰?”
梁尚岩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反手拔刀出鞘——
“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名之輩,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他身側的飛錦衛很有眼力見地飛撲而出,非常不講武德地打算圍毆月尋風。可惜他們的劍尚且還未來到月尋風跟前,就被暗器給生生逼退!!!
裴覆雪的神色越發冷厲,手中的暗器出手,招招緻命,逼得那五個飛錦衛不得不退後躲避,這其實有點颠覆月尋風腦子裡對裴覆雪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
但她沒說什麼,隻是拔刀,率先上前與梁尚岩纏鬥起來。
“廢物。”
梁尚岩罵了句,看着刀勢大開大合,兇猛沖來,直直想要他性命的月尋風,眼中兇光一閃而過,大喝道:“憑你也配和我為敵?!!!”劍光一閃,欲要以詭谲角度直刺月尋風的咽喉。
不知何時,烏雲盡散,清亮的寒光平等照亮這個世間。
月尋風沒有任何言語,在這一刻,她就是刀,刀就是她。人似刀,月如霜。在漫天寒雪中,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詭異角度側身彎腰,躲過了那來勢洶洶的一劍!
梁尚岩冷哼一聲,手中的劍一扭,以刁鑽角度直刺月尋風露出的後背!
月尋風見狀,不慌不忙,刀光凜冽,在月色的映襯下,她如同與刀劍舞蹈一般,腳下變幻幾步,擦着那劍尖閃了過去。
見這兩下不成,似乎比他們還趕時間的梁尚岩大喝一聲,幹脆利落地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出手,月尋風就一刀而出,活生生将他的右手斬了下來!!!
“誰準你比武時候分心的?尤其是這種生死之刻?”
月尋風提刀,刀身沐血,一滴又一滴,輕輕滾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