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您總是能想到許久,您……總是對的。”
那雪花輕飄飄的,很快就消融在燕玉書的掌心。餘下那些輕飄飄的小水滴往下墜,很快就被風幹在了手掌的褶皺裡。
一張帕子擦過滿是水珠的手,月尋風擰幹帕子,确認君如琢手心已然幹淨後,看着精神頭好了不少的君如琢,感慨道:
“你看起來恢複的不錯,過了雲星節,也許就能同玉書離開了。”
君如琢感激地朝月尋風笑了起來,低着嗓音道:
“還得謝謝月俠客你,若不是你,如琢就要死在齊王府了。”
她朝月尋風垂下腦袋,語氣堅定:
“将來月俠客如若需要幫助,隻管來尋如琢,如琢定為月俠客你傾盡全力,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曾經君如琢的嗓音總是柔美婉轉,因為無論是齊王亦或是梁尚岩都吃這一套。可如今她不必再去讨好什麼人,可以盡情的隻做自己,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
“诶诶诶,少說死這種不吉利的話。”月尋風捋了捋頭發,随性道:“活下去就是好事,将來的日子會更好的,不要說這些了。”
她最近心情好的很,說話做事也更幹脆利落,活潑得要命,仰望舒還說她最近怕不是得了什麼多動的毛病,怎麼一時半刻都坐不住。月尋風也不生氣,笑了幾聲之後,就折了枝梅花回去了。
月尋風知道的,這枝梅花會擺在裴覆雪房中的案上,張揚美麗好一段時間,而後在它的香氣消散之前,月尋風會帶着第二枝梅花踏雪而至。
“怎麼今日不見裴公子?”
君如琢喝着藥,好奇地問道。
畢竟平日裡月尋風和裴覆雪總是形影不離,可以說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今日卻沒見裴覆雪的身影,倒讓君如琢都好奇了起來。
“今日他與玉書有要事相商,興許是關于你還有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情,其實,你也可以多多考慮一番這方面。”
月尋風說得隐晦,而君如琢卻一下子懂得了她的弦外之音——在外人看來,燕玉書已是風光無限的公主,那麼再往上走,該走哪一條道路呢?
“可這樣……會非常非常辛苦……非常非常累。”
君如琢忍不住喃喃道,有些茫然地看着月尋風。
“比起累,比起辛苦……難道那些壓迫,那些痛……那些血淚……不是更令人難以接受嗎?”
月尋風看着迷茫的李玫,慢慢道:
“你出生富貴之家,可自小生死被拿捏在李尚書手裡,你想要逃脫這一切,可無論是誰,隻要擁有權力,就能輕而易舉把你碾死。”
君如琢沉默着,慢慢的,她眼底亮起了光:
“我們需要的……是權力。”
是權力,我們需要權力。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無論有多麼辛苦,在這條道路上,燕玉書不會後悔,也不能退縮。
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如今沒有外敵來犯,加之仁和帝要與宗室角力,她這才小心翼翼走鋼繩活着。要是哪一日,和親的旨意一來,燕玉書就會第一個被推出去,成為那被犧牲的物品。
“哪怕在江湖上,也總有人說女子不該如何呢。”月尋風笑着,看了看她從不離身的刀,慢悠悠地說:
“然後……他們都死了,死在我的刀下。”
無論他們生前有多麼張揚,多麼瞧不起月尋風,最後卻無一例外跪在她腳下求饒。可月尋風不在意地揮刀抽刀,鮮血滿地,一切恩仇一刀斷。
既然簽了決鬥的生死契,那麼就要拿出十二萬分的認真去對待,輕敵而後怕,死在别人刀下,不也是理所應當?
從不内耗的月尋風從不去過度思考這些,她的刀會告訴一切,她的刀會為她掃清一切。
“……我願為公主殿下,效犬馬之勞。”
君如琢的眼眸越來越亮,像是有什麼東西徹底被打碎,徹底撥雲見霧。她起身,吃力朝皇宮方向頓首,铿锵有力抛下這麼一句。
她願意去見證這一切,願意去見證那一日來臨的盛況,願意去成為夢的奠基石。
她願意成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