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諷刺,商陸在關鍵時刻扶住了謝餘才沒讓她摔倒。
但如果不是因為商陸故意拽她,謝餘根本沒有摔倒的機會。
謝餘站穩後轉身,語氣不善道:"松手。"
她扯着被商陸拽住的書包帶,使勁拽了拽,沒拽動,眼神略有冷意。
棉制布料編織成的羅紋條帶在手掌中摩擦,兩人的手心都有些發熱,兩人都不肯放手。
謝餘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商陸其實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事才非得湊到她眼前。
方才在北門雕像旁被人群圍着時,他正無聊得想發火。
心裡想着今天謝餘應該有早八,算算時間應該快來了。
正當他這麼想時,餘光也瞥見謝餘踏進校門的一隻腳。
他立刻轉移視線,扭頭假意聆聽旁人講話,又仰頭望着高空作業車上的工人擦拭雕像。
在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口時,他不經思考,幾乎瞬間就洞悉了謝餘的心。
謝餘一定是覺得他們這群人聚在這,搞什麼陰謀詭計。
狗狗祟祟得,很大的壞心思。
想到這裡商陸輕笑出聲,鬼使神差撥開人群沿着内側圍牆走去。
果不其然,謝餘沒有繞到其他校門口,而是選擇了一條不尋常又快捷的路。
随後一個書包從天而降砸在眼前。他彎腰拍去帆布包沾的草屑,倚着牆根等待。
随着牆面傳來震動,應該是她的腳蹬在牆面上了,商陸擡起頭,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攀上牆沿,緊緊地抓在上面,牆面上的青藤把她的手襯得格外有力,之後她整個人一躍而上,以天空為背景,在藍天映襯下謝餘翻越的身姿宛如振翅青鳥,自由又靈活。
"别這麼沒耐心。"商陸松開手後退兩步,舉起雙手,示意着自己的無害,金發在陽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澤,甜甜的,又似乎軟軟的,"你總是對我有誤解,好像我是一個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我們之前的沖突不都是你先挑起的?我可從沒對女士動過手。"
謝餘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還有十五分鐘上課。
“給你兩分鐘,有什麼事情,兩分鐘說完。”
“都說了,别對我這麼冷漠,你對我的耐心隻有兩分鐘嗎?明明從這裡到教學樓,你隻需要五分鐘。”
"那是我全力奔跑的時間。你的惡作劇不會是想要我累死在路上,然後學校裡的特招生就可以少一位了吧?"謝餘冷着臉,"還剩1分40秒。"
商陸垂眸輕笑,金發在陽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澤,碎發在他眉骨投下搖曳的陰影。他今天笑的次數似乎有些多,他解釋道:“我隻是看你剛剛在北門的時候對我們有些誤解。所以特地想來解釋一下。”
“誤解?什麼誤解?”
“就是你為什麼有門不走的誤解。”商陸笑道:“我們那一群人正在布置學校。因為馬上就要迎來紐津克橋大學三百年的校慶活動,所以組織部的成員找我詢問一些裝飾意見。”
這個說法倒是合情合理,但謝餘仍然有些疑惑地看着商陸問道:“你是組織部的成員嗎?他們為什麼非要問你?”
商陸笑了笑說:“雖然我不是組織部的成員,但校慶會邀請了所有的校董。我們商家是學校最大的股東,我喜歡的,就是校董們喜歡的。”
他聳了聳肩膀,似乎說出了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謝餘“啧”了一聲,天龍人的事情和她無關,她又看了看時間,還剩三十秒。
謝餘把目光轉回到商陸的身上,隻見他盯着自己,又發出了那種暖洋洋的笑容,像是一個蜂蜜陷阱。
隻見他問道:“校慶晚會上,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謝餘同學?”
謝餘想了想,卡在最後的五秒内給出了他的答複:“不能。時間到。”
她又轉身離開,卻不想身後的人這次直接抓着她的胳膊。
這一次又停住了她的腳步。
商陸身上的淡淡男款香水味也飄進了謝餘的鼻子裡,很清淡的味道,倒是和他的長相,發色不相符。
謝餘的胳膊肘被他握住,聲音有些冷:“真可惜,如果你離我再近一點的話,我就能直接肘擊你了。”
她轉過身問道:“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
商陸笑了笑,又輕輕拿掉謝餘胳膊上的雜草葉子,舉起來給她看一眼後,随手扔在草地上。
“你最近和沈殊蘭走得很近,要小心他身邊的喬驕同學。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謝餘見他像是一隻抱着秋日果實的狐狸,懶洋洋地咧着嘴曬太陽,讓人看不出他的意思,狡猾又神秘。
謝餘問道:“所以?你說的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那最好不過了,畢竟我還想邀請你和我跳一支舞。”商陸把手插在自己的口袋裡,語氣輕松地說道:“不過我隻是想給你提個醒,算是我對你的示好。“
謝餘問道:“什麼意思?”
”我想讓你了解我,謝餘同學。”他的目光輕輕垂落向下,發絲也軟軟地貼在他的額頭兩側,不過都是假象。
“我們之間一直都有誤解,我想讓你了解我,謝餘。”
他又說了一遍,像是在吟唱歌謠,又像是在低喃輕語。
謝餘眼神冷靜,伶俐敏銳,面帶審視地看着他,也笑了,她說道:“我拒絕。”
說完便不給商陸任何抓到她的機會,像是一陣風一樣在他眼前離開。
原地的商陸,又一次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原地轉了一圈,見謝餘,見身後的内牆,見牆上的青藤,意味不明的歪了歪頭,俯身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葉子,揣到口袋裡後,又向着沈殊蘭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