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人來人往。
謝餘和夏真站在他面前,送行的氣氛有些沉悶。
林良看着兩人,聲音很輕:“我要走了。”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這座城市裡所有的愛與恨,都将被留在這裡。而他,要踏入下一個階段了。
夏真試圖打破這凝重的空氣,她眨了眨眼,語氣輕松:“師兄和警校小哥回去當模子了,不能來送你。他們讓我轉告你,混不下去的話,還可以聯系他們。底薪三萬,像你這樣的奶油小生,姐姐們超愛。”
林良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短暫的笑容:“好,到時候我用姐姐們給的小費請你們喝酒。”
三個人都笑了笑,但這笑意并未抵達眼底,很快消散在機場廣播的背景音裡。
已經到了登機的時間。
林良道:“幫我謝謝師兄和警校小哥。”
夏真立刻點頭:“我會的。”
如果沒有大家的傾力相助,林良很難徹底擺脫商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的離開。
林良忽然轉頭,動作有些突兀,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抱住了謝餘。
這個擁抱很輕,也很快,他快速地在謝餘耳邊低聲說了句“謝謝你”,随即像被燙到一樣迅速退開。
謝餘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眼神平靜:“不用這麼客氣。這種全員開心的大結局,我很喜歡。”
聽到這句話,林良眉宇間帶着一絲憂慮,看着謝餘:“你也要多保重,商陸一定會針對你的。”
謝餘點了點頭,語氣坦然:“放心,我會的。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林良看着她:“繼續向前走吧,謝餘,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他相信,謝餘是不一樣的。
謝餘迎着他的目光,肯定地說:“放心,不要擔心我。”
登機提醒的廣播又一次響起。
林良不再多言,對兩人揮揮手,轉身彙入了安檢通道的人流,很快消失不見。
夏真看着林良消失的方向,手揣在兜裡,肩膀微微垮下來,帶着點無奈對謝餘說:“我們一會兒還得去一趟副校長辦公室,我媽要找你訓話。”
謝餘臉上沒什麼意外,顯然早有預料。但看到夏真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忍不住調侃道:“你都招了?”
夏真聳了聳肩膀,表情有點認命:“不招不行,我怕鐵拳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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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董們想要你和林良一起轉學。”
副校長,也就是夏真的母親,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神情嚴肅。
出乎意料的是,商陸也在,他靠牆站着,臉色陰沉,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視線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陳默擡眼看到謝餘,開門見山,語氣嚴厲說道:“但昨天,我拒絕了。事情不能做得那麼絕,尤其是我的女兒夏真也參與了進來。”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謝餘和商陸。
昨天,校領導找過林良和商陸談完話後,又立刻找了李清銘和王帥。
王帥一個人就把謝餘和夏真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出來。這也是為什麼今天陳默校長找謝餘的原因。
“謝餘同學,你和夏真兩個人勾結校外人士,欺負同學,限制其他同學的人身自由,搶奪同學的手機,有沒有這回事?”
謝餘聽到如此嚴重的指控,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夏真一眼。
隻見夏真正瘋狂地沖她眨眼點頭。
好吧。
謝餘坦然承認:“是我做的。不過夏真隻是幫我的忙而已,她并沒有……”
她試圖為夏真開脫,不把她拉進來。
話沒說完,便被副校長打斷:“好了,你不用包庇她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
校長随即轉過頭,看向牆邊沉默的商陸,語氣依舊嚴厲:“商陸同學,你在學校裡的一些所作所為,在這裡我想我就不必再複述了。”
她頓了頓,宣布決定,“那麼學校對兩位的懲罰,是一周勞動教育。從北門到主教學樓的道路衛生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從北門到主教學樓的道路寬闊漫長,兩旁種着高大的樹木。
深秋時節,五彩缤紛的落葉鋪滿了地面和人行道,像一條長長的多色的地毯。
漂亮是漂亮,不過清掃起來也很麻煩。
這個範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平時每天十幾個工人幹的活。現在讓謝餘和商陸兩個人幹整整一周。這可不算輕松。
夏真忍不住替兩人說道:“那麼多……這是不是也太累了?”
副校長瞪了夏真一眼,正好夏真提醒了陳默,還沒處理自己的女兒,她對商陸和謝餘說道:“不要覺得我這是變相體罰。你們幹出來了這種事情,放以前的說法,你們現在的情況,可以叫做勞改。”
“聽好了嗎?不要想着靠别人。我已經交代好了,任何人不許幫你們。學生會會每天都會派人,去檢查你們的打掃情況。不要偷懶。好了。你們兩個去吧。夏真留下。”
謝餘和商陸兩人一言不發,轉身推開了沉重的辦公室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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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門口,微風帶着涼意吹過,卷起幾片打着旋的落葉。
幾個穿着藍色制服的保潔人員已經等在那裡多時,表情有些局促。
看到他們過來,其中一個保潔阿姨趕緊上前,默默地給商陸和謝餘一人遞上了一把碩大的竹掃把。
掃把很大,掃落葉很方便,但長長的手柄,幾乎有半人高,寬大的掃頭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揮舞起來頗為費力。
商陸從進校長辦公室開始,就一句話沒說過,臉色一直沉着。
此刻他接過掃把,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了下來,随手扔在路邊供人休息的長椅上。
他利落地挽起白色襯衫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拿起掃把,就開始悶頭掃着落葉。
謝餘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默默拿起另一把掃把,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開始幹活。
兩人各自埋頭揮舞着沉重的工具,像是在田野間埋頭耕地的老黃牛。
隻有掃把劃過地面時發出的沙沙聲,以及落葉被掃攏的悉索聲。
二十分鐘過去,兩人的額頭都出了細密的汗珠。
旁邊的保潔人員一直沒敢離開,雖然上面吩咐過不許幫忙,但商陸的兇名在外,他們不敢輕易離開。
萬一事後被找麻煩,商陸一句話的事情,他們就可能失業了。
保潔人員站在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目光在埋頭苦幹的兩人身上徘徊,看着他們滿頭大汗,心裡想要幫忙卻不知從哪下手。
他們本想着,如果謝餘或商陸有人停下來,抱怨太累,就順勢上去幫一把。
可沒想到這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幹着,誰也不吭聲。
有點像老黃牛。
突然,一陣清脆的快門聲打破了這片沉悶的寂靜。
謝餘循聲望去,隻見夏真不知何時又出現了,正舉着她的相機,鏡頭對着她和商陸。
謝餘停下動作,拄着掃把,無奈地望着她:“都這個時候了,你不能幫忙掃地,還到這悠閑地拍我們醜照?”
夏真愁着臉,手指快速按動快門又抓拍了幾張,解釋道:“副校長給我的任務,讓我必須拍到你們和諧相處,同學友好交流的照片,然後讓我寫一份‘共築和諧校園’的主題校報。”
夏真愁啊。
這是可能完成的任務嗎?
謝餘停下來,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手掌被磨得有些發脹。
她說道:“又沒說期限,那你就拖着好了。”
夏真依舊哭喪着臉:“從今天開始,我每個月的零花錢隻有五百塊。什麼時候完成任務,什麼時候給我恢複原樣。”
她雙手合十做哀求狀,“快,謝餘幫個忙,你和商陸站到一起,我來給你們拍個照片。”
她急切地催促着,“拜托了,我能不能活過下一個月就靠你們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