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就像是廢紙一樣的東西，夏青卻打算明天找個機會把他們都縫起來，現代人做什麼都會有幾本筆記本，夏青工作的時候也是筆記本不離身。現在反倒不習慣了起來，她仔細地把其中幾頁又再度勾畫仔細了一些。

“我們本來目的就是開店，現在能在這兒開反而更方便了。況且誰說我不能出去了。”夏青用手捋直紙張的邊緣，讓它們貼得更嚴絲合縫了一點。“不如說我現在才能正式出門。”

錢嬷嬷問，“可小姐的面人生意怎麼辦。”

“很簡單。”她總算把手裡的東西整備好，舉起來給錢嬷嬷看。就見這冊子的最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大字和她家夫人旗子上的有幾分相似。

“桑果坊秘密食譜。”

“長公主不是說那鋪子沒什麼生意麼。錢嬷嬷你說，當下整個京城人氣最高的面點是哪家牌子。”

“是夫人的桑果坊。”

“如果桑果坊入駐，加盟新的面點鋪子，又聲稱把秘密食譜交給了鋪子的大廚，那麼是不是整個京城的人就知道這家鋪子賣的是正宗的桑果坊的點心。那還愁沒人來？”

她說一分錢嬷嬷的眼睛就亮一分，女子經商這件事情本來對他們這類在閨閣中生存的女子來講離得很遠。雖然是第一次聽到入駐和加盟兩個字，但是後面的一切都懂。

“夫人準備以桑果坊的名義來開點心鋪子？”

“合理投資，合理合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況桑果坊的名聲還是我們一手打下來的，如果不借用一下豈不是可惜。”

更何況點心這種東西在市場裡是具有一定時效性的。京城的人們對新事物的好奇估計也就隻能持續一陣，若不趁着這個時候好好撈一筆，哪對得起長公主的一片苦心。

滿懷壯志的夏青耳邊似乎都能聽到真金白銀進賬時的脆響。

長公主說話算話，隻肖幾天時間就遣人把鋪子的房契地契一道送來。送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漂亮布匹和補貼家用。而顔伽也趁機讓門房來了幾趟。送來的東西倒都挺實用。一套不知道用什麼木頭做的桌椅，幾床尚好的被子。美其名曰是自己這邊多餘的。

實則夏青明白，這是快要入冬。顔伽心念着她這邊的情況，所以專門派人送來的。而似乎整個京城也在那場賞秋宴之後變得冷了起來。

冬風吹過之後，面人就不太好賣了。

上街的孩童們少上很多，就連流連在街上的行人都變得匆匆。夏青一改之前每天都上街的傳統，三四天才去街上擺一次攤。雖然每次去的時候也總是會被周圍的人圍觀，但是無論如何生意似乎都沒有之前好。

但沒有關系，夏青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終于在某一天的早上，夏青換上了當時面見長公主時的衣服。披的是顔伽送的不知道什麼皮子的披風，正大光明地越過始終看着她的門房和外面守着的兩人，正大光明地上街。

這是長公主許的特權，就連段家大夫人都沒法違背。

段家少夫人有鋪子這件事早就人盡皆知，而今天作為一個特殊的日子。段家少夫人總算是能和自己的鋪子面對面。

按照長公主給的地址和房契地契上面的位置。這家鋪子的地理位置并不出色，比起城裡的中心點那座有說書人的茶館來說差了一點半點。按照現代的話來說基本上超出整個京城範圍的三環外。

所以就算是夏青腳程快，但到那裡的時候也多花了些力氣。

隻不過這還沒來得及讓她心碎。

最心碎的布置是糟糕的地理位置，還有冷落的門前。毫無讓人有進門欲望的牌匾。龍飛鳳舞的字上都有一層灰，裡面幹淨倒還是幹淨。桌椅卻全部翻起，一點都沒有正在營業中的樣子。

和她想得太不一樣。

“不是說是長公主的鋪子麼。”難得穿的體面人準備過來耀武揚威的段府少夫人面對此情此景又沉默了。

沒有人，更沒有員工，也沒有商品。沒有人經營，像是會被某些曆史歲月車輪無情碾壓的小小一隅。孤寂得就像是月下的城堡，隻能滋養出蝙蝠和德古拉。

“您就是段府的少夫人吧。”還沒能邁進一步，沒想到真的德古拉居然出現了。

看着陌生且十分蒼老的男人，夏青一哆嗦。“您，您是哪位？”

“我是這間鋪子的總管。”德古拉說，“我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