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門是正确的。因為來的人數量很多，夏青早就吩咐過邱零和玲珑，讓他們管理好隊伍，才讓整個現場井井有條。但也有一些人是想來觀望觀望，來看個風聲。

當然，也有一些蠢蠢欲動的老鼠。

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一道瘦小身影從擁擠的人群裡擠出。手裡抱着的是一隻印有桑果坊标志的白面饅頭。他繞過西街的大槐樹，又鑽進一條小巷子。

這條小巷子在兩個院落之間，他敲響了左側的院門。

裡面傳出了一個冷淡的女聲。

“誰？”

“夫人。我回來了。”那道身影從偏門鑽進去，在陽光底下才看出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副流民打扮，穿得破破爛爛。對上面的女人畢恭畢敬地行禮。

“怎麼樣，桑果坊那邊情況如何。”

小孩兒微微低着頭，先是彙報了這兩天街上的所見所聞，從前兩天的分饅頭到食品加工開業事無巨細的同上面的女人說了。

“是嗎。從種地的開始入手，倒不是壞棋。”尤其是聽到夏青以饅頭換取米面之時，那女人甚至還笑了笑。“腦袋還是好用的。”

“宋夫人，這是換取來的饅頭。”

小孩兒把手裡的東西就像獻寶一樣獻給上面的女人，卻被旁邊的侍女用帕子擋開。侍女皺着眉頭，“休得無禮。”

“孩子還小。又沒了爹娘，沒有禮數也是正常的。”宋夫人命侍女把東西取來。掰開，白色的饅頭上桑果坊的标志被掰成兩半。露出裡面雪白的面來，蓬松的皮柔軟。

“你覺得如何。”

她對旁邊說着話，在他另一側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脊背稍微有些駝，臉上閃着精光。

“宋夫人，可否讓小的嘗嘗？”

“自然。”

駝背男人猥瑣地從侍女手上把掰下的饅頭送入嘴裡咀嚼。他吃得很慢，直到饅頭上的甜味自然化開。他精神為之一振。

“不錯。饅頭松軟香甜，入口容易。尤其是味道裡沒有平時的那股酸味。确實是佳品，送入皇室也有餘。”

“餘掌櫃，你跟着我們宋家這麼多年了，頭一回聽你有這評價。”宋夫人手裡取過扇子，搖了搖，“桑果坊的東西真有這麼神奇？”

“我自然不敢騙夫人，饅頭是面食裡最簡單，也是最難的東西。這是能看出手藝高低的。”餘掌櫃一邊上下挪動他的腰一邊把另一半在太陽底下盤。“色澤也好看，福順那家夥怎麼做成這樣的。”

在一旁的小男孩此時才敢插句話，他輕輕地道。

“他們說桑果坊的饅頭好吃是因為有秘方呢。”

餘掌櫃：“饅頭也有秘方？小家夥說來聽聽？”

“這我不知道，說是當時桑果坊臨行之前送了段少夫人一冊子。裡面裝了好些神奇的面食呢，就連開業的時候面人法子也一并教了。”

宋夫人擡了擡眼皮，“還有這等事。”

小童接着道，“他們都說原來的桑果坊其實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挑有緣人傳手藝呢。段少夫人就是這樣被她挑中的吧。”他掰着手指數桑果坊裡頭的面點，饅頭花卷之外，各色的面人和展示劇情的面馍馍。一聽令人食欲大增。

“秘方啊。之前就聽聞段府少夫人有神人相助，沒想到有這一茬。在那小妮子手上就是暴殄天物啊，要是能把它弄來的話。”

“餘掌櫃可有什麼法子？”宋夫人沒有理那邊還在自顧自流口水的小男孩。

餘掌櫃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作為整個京城最大茶樓的新主人，他這回被任命到這裡就是鼓足了勁兒想要給東家做出點生意來的。但沒想到剛來就被對方這便宜夫人給占了先機，他自然是想要給對方添點堵的。

“不用擔心。現在桑果坊好不容易穩下來的情況可持續不久咯。”他佝偻着身子，咧着笑，露出一口黃牙。“整天和種地的混在一起，那些達官顯貴可都給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