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針對她的審判。
場面的肅穆程度堪比手裡握着十條人命的殺人犯走上法庭現場。不苟言笑的法官,哭訴着自己如何被欺負的原告,以及在法官耳邊吹耳旁風的狡詐律師。
夏青翻了個白眼,覺得這裡實在是熱得慌。
俗話說該來的總得來,寶貝女兒受委屈了之後,段老爺就算再怎麼漠不關心,為了正家風這一場審判是必須的。嫂子拿着笤帚攻擊小姑子這件事在整個世界史上都鮮少出現,但現在發生在了這樣一個家裡。
“又沒真的打。”她歎了口氣。“誰管不好小孩就是誰的責任。”
熊孩子就是缺管教,她娘管不好就由她來管。
夏青能讀懂大夫人對她眼裡的仇恨。就像是火一樣燃燒,一半是出于對自己的寶貝女兒的維護。而另一半,夏青覺得很有可能是源于她的丈夫。
“老爺,少夫人這行為應當由家法處置。”
這也是夏青預料到的結果。李缳娥本就看她不爽,遇到這種情形自然不會放過她。但是令夏青更在意的是段老爺的态度。雖然從剛剛開始就始終發揮了中年男人最擅長的爹味說教,但是對于夏青是否應當按家法處置這件事,卻始終沒有表過态。
順帶一提,夏青之前已經了解過段家的家法,低段應該是罰寫家法三百遍,中段是關禁閉或送去廟裡修行一段時間。至于高段,那就真是動闆子了。
慘無人道的古代刑罰策略。
經過夏青分析,她這個罪頂多會在低段到中段的區間裡。暫時還沒有到最高等級,所以她死豬不怕開水燙。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他沒想到段老爺對這件事模棱兩可的态度。似乎是有點想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态度。
難怪李缳娥和段小瑾是這副表情。
話從家和萬事興開始,段老爺把成親當天沒來得及對媳婦說的全部都在此重申。夏青跪在主家的客廳裡覺得燥熱得不行。尤其是看到李缳娥的表情時,夏青覺得更熱了。
“老爺,少夫人現在就敢打自己的小姑子,之後說不定更放肆。總得讓她長長記性。”姑且來說李缳娥也是個美豔少婦,此時快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來。
“家醜不可外揚。”段老爺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妻子拿這件事來煩他似的,這位在官場經營許久的官老爺眉頭就沒松過。“且也是小瑾上門挑釁為先,此事你也有責。”
這倒是對的。
夏青覺得段家有人居然會站在她這邊為她說兩句公道話,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其中的道理雖然不知,但至少她能逃過一劫,隻不過李缳娥對她的仇恨度上升了不止兩個度。
“這件事可沒這麼容易過去。”
“大夫人,原話奉還給你。”
在夏青不輕不重地被教育完準備撤退的時候,她的婆婆對她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從骨頭裡擰出來似的。但夏青無所謂。
這件事,加上之前的事,就算李缳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青可還沒點頭呢。原主的賬,加上段小瑾這回來挑釁的債。她可都記在心裡。
夏青壓根沒理正向她投來想殺人視線的李缳娥。
她要做的是拿走這個女人最珍視的一切。
李家是商人出身,而夏青最擅長的就是和商人打交道。
想要讓這個女人長記性的方法,就是讓她手裡的财富變少。這個世界上的财富分配是不均勻的,有些時候隻會被分配在大部分人的手裡。但是現在,夏青想要抓在自己這裡。
想要創造财富,首先得要産品創新。
人們總是會對新到來的東西産生新鮮感,而時間一過則會失去興趣。如何讓人始終保持一種新鮮感,就得根據世間萬物的時令來改變。
譬如拿季節來說,每個季節都有每個季節的特征。
夏季天氣炎熱,食品不好保存。但是相對有些果子和作物隻會在這個時候生産。如何将這些東西結合起來,是個很大的問題。
尤其是不像現代那樣擁有良好的的保鮮工具,最涼的地方在水井裡。可想想都不知道,如果把東西丢到水井裡會變成什麼樣。
時令,時令。
要做一個大家在夏天都願意買,又比較方便保存的東西。
她挨完訓回桑果坊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閉店。在夏青不在的時候,店裡的所有東西都有條理地進行着,每個人都按照分配完成着自己的任務。即便是她回來了之後,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工作。
客人們進出選購,員工們工作格外認真。這是夏青之前囑咐好的,他想要打造的不是一個離了她就運作不下去的團隊,正好相反,她要把桑果坊變成一個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自主運作獨立作坊。
夏青确認了賬簿已經是大家準備閉店之時,她忙着回家。一方面是為了趕緊把家訓抄完,另一方面則是要回去研究研究,究竟什麼東西比較适合在夏天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