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湖底後,溪月站定擡眼四望,湖底也有許多龍屍,其中不乏幼龍,不可謂不慘烈。那群紫衣人下手狠戾,不知是什麼來路,她懸着一顆心,十分忐忑。
她預備尋得綠焰草後,回仙界将此事禀告給雷部,雷部司法,這般惡劣的行徑,不會坐視不理。
如此想着,溪月緊握着釋心劍,步步深入,尋找綠焰草的蹤迹。
湖底是生着一種小草,草尖卻黯淡,不像是綠焰草。溪月壓住害怕繼續往前走,不知又走了多遠,才看到不遠處的石洞下有幾點亮光,她懷疑是綠焰草,朝那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後,那亮光卻憑空消失了。
溪月頓步,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在假裝看向别處時,那亮光又出現了。
腳下異動,她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什麼東西卷向亮光處。釋心劍掉落。
她呼吸一滞,下一刻迎面對上一雙充血的巨目。那些亮光,是眼前這個巨大生物的眼睛。
長滿湖底的小草似乎被這動靜驚醒,慢慢直起腰來,草尖冒着如火焰般跳動的綠光,一點點蔓延至整個湖底,點亮這片血湖。
是綠焰草!
溪月顧不上害怕,掙紮起來,這才看清,卷住她的是一截瘡痍的龍尾,而它的身後,還躲着幾條受傷的銀龍。
“你是什麼人?”
龍尾的主人發出聲音。
聽這聲音上了些年紀,溪月想開口解釋卻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瞧她的裝束和懼怕的神情,便知和紫衣人不是一夥的。那夥人背後似有大靠山,殺老屠幼無半分手軟,天然有上位者的蔑視,理所當然般視銀龍族人的命如浮塵草芥,随手屠之。
即便知她不是,這條老龍也不準備放過她,龍尾越卷越緊,溪月腰間的令牌開始發燙,她掙紮着,一陣後怕,想勸這老龍,她腰間的令牌上附有花澈神君的神力,若她有生命危險,怕是他也活不了。
正此時,從旁有條嬌小些的女龍哭着勸道,“長老快些松開罷,若将她殺了,我們又與那群紫衣人何異?”
被稱作長老的巨龍卻未松開溪月,滿腔憤恨,“那夥人在外設了結界,我族根本逃不出去,這女子來路不明,若不是一道的,如何能進得了這無妄山?”
這話不無道理,女龍默了聲。
巨龍正欲蓄力擰死溪月,令牌察覺到危險,迸出一道強光,龍尾炸開。
縱傳銀龍甲片仙法難侵,也難抵花澈神君之力,此刻龍尾已是血肉模糊。
“是花澈神君的神力……”
巨龍化成人形,一個白發老頭模樣,口吐鮮血捂着傷腿倒在地上。其他族人亦化出人形,将老頭團團圍住,看溪月的目光十分恐懼。
溪月勻了勻氣解釋道,“諸位,我乃雲邊谷的弟子,來此處是為了尋綠焰草,無意傷人。”
說着便從布袋裡取出一張療傷符遞過去。
老頭年歲大,見過些世面,自然知曉這東西也與花澈神君有關,便讓身旁的少女接過。
趁他們催動符紙的間隙,溪月在地上薅了把綠焰草裝進布袋,心頭的石頭稍微落了地。
符紙燃盡,那老頭竟連帶先前的傷勢都消失無蹤。他震驚之餘,心下有了打算。
令牌引起不小的動靜,那夥紫衣人應是很快便要過來,今日怕是躲不過這滅族之禍。
老頭兒神色凝重的打量溪月,又想到綠焰草的效用,便問,“仙子生不出仙骨?”
這雖是事實,被如此直白的說出溪月還是有些難為情,“正因如此,才想尋這綠焰草。”
“綠焰草隻對凡人有用,你如今已是仙身。”
還未等溪月聽準了這話失望,他便又道,“我贈你一副仙骨,你應下我一件事,如何?”
“仙骨如何能贈。”
溪月隻當他說笑,看向衆人誠懇道,“這位老伯既已無礙,我們便一起想法子逃出去。”
銀龍長老搖頭,“無妄山到處布滿了捕殺我族的法陣,是逃不出去的。”
溪月震驚于他的坦然,卻見其他人亦是這般神情。是絕望到極點後的平靜。
“我出去找人回來......”
“來不及了。”
長老凄然一笑,繼而認真道,“銀月湖湖底長着這三界最後一片綠焰草,銀龍族世居于此,自然有秘法能化綠焰草為仙骨贈予仙子使用。”
見溪月不說話,長老上前兩步,掌中浮出顆藍色的珠子來,“隻要仙子答應滴三滴血在這顆珠子上立個血契,給銀龍族一個承諾,此後,每甲子帶着這顆珠子回到無妄山祭奠銀龍族人,銀龍族立時為仙子造仙骨。”
就承諾這般簡單的事?溪月有些不敢相信。
看出她的想法,長老将珠子遞過去,“此事對仙子簡單,對銀龍族卻不簡單,銀龍族今日滅族,日後無人祭奠,恐将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