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霓,你怎麼在這兒?”
“被貶下去了,再考呗,我如今雷法已複,從前也考任到雷部,頗有經驗,小小仙考,豈不手到擒來。”
“你可能考武職?”
溪月去看他手中的文書,是文職的,以為也是一般的遭遇。
霆霓搖頭,“我再不去武職了,武職水太深,我要去文職,你也是,武職不利于修煉,除了花澈神君那般天賦異禀,不需香火便能修煉的,像我們這般的小仙,還是選文職香火盛些。你看我那師弟幽雲,如今都想轉文職,到蓬萊洲當個正經授課的仙師。”
“再看子朗神君,那香火盛得,尤其考學之時,人間遍處是香火,隻略輸财部。我這次便要考去财部,财部實在考不上,也想在蓬萊洲。”
“啊,”溪月不解,“武職不好嗎?”
不得不承認,溪月隻看到了花澈神君有多厲害,多風光,從未考慮過武職香火少的事。
不算西天諸佛有固定的僧侶信衆日日供香,仙界香火最盛處便在财部,财神們日日香火不斷,最受凡人愛戴,再往後便是蓬萊洲的子朗神君,總而言之,大頭都是文職。
“如今三界安平,武職便不受重視,有些武職又私下學了醫術,賜子之術,這才勉強維持香火。”
“那定是武職神仙們心懷大善,見沒有戰事,便想在别的地方護佑百姓,不止是為了香火。”
溪月不認同霆霓的說法。
霆霓歎了口氣,“許多人最初心懷大愛考任仙職,到了任上也勤勤懇懇,後來香火不盛,修為不增,便漸漸疲倦了。再如我,當日入雷部之時鬥志滿滿,勢要維護天界秩序三界安平,如今什麼下場?我覺得方向錯了,是先要成一個頂厲害的仙,再去想做什麼。”
“是嗎霆霓,我就是想成一個很厲害的仙。”
“那你就聽我的。”霆霓湊過來,拿着那張寫滿仙職的文書,手往姻緣部上一指,“财部競争很大,你怕是争不過,不如去這姻緣部,我有幾個仙友去了姻緣部做了月老,香火都不錯,比我好,你覺着怎樣?”
“月老?”
溪月看着姻緣部下,招任月老五人的字樣,“招的還挺多。”
“可簡單了,就寫寫考卷,過過姻緣陣,若考武職,不挂點彩下不來。”
霆霓懂得多,溪月對他很信任,當下便被說動,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就考月老。”
報完名便等三日後的考試,不是武職,再練劍也無用,溪月卻成了習慣,依舊日日苦練,練累了便看看霆霓給她準備的關于姻緣部的書冊。風卿無事可做,也跟着翻看,他過目不忘,已全部記得了,溪月還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嚷着背不下來。
子朗知曉她報了姻緣部後沒多說什麼,但溪月還是從他皺着的眉頭上看出了一絲不妥,她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風卿猶豫了下道,或許是覺此舉有些丢花澈神君的臉。
溪月不服氣,揚着臉,“我家花澈神君才不在意這些,怪不得他喜歡神君神君卻不同他在一處呢,根本不懂我家神君,我家神君不是這種人。”
風卿被她逗笑,連聲附和道是是是。
轉眼三日過,便到了考任那日,考場設在蓬萊洲,倒是不用奔波,許多别處的神仙,提前一兩日來,就暫且在暮雲鎮落腳。溪月聽他們提到有要考任武職的仙去花澈神君的神祠拜了,卻無論如何也點不亮供燈,失了信心,怕是這次考任通過不了了。
溪月來之前也拜了花澈神君,仍舊是希望自己争氣。
第一場試煉确是寫考卷,前半部分是考書冊上的内容,還算順暢的寫下來了,後半部分卻是問答,這可難住了溪月。
“一窮苦書生傾慕富家小姐,日日隔牆扔信,托丫鬟送信物表心意,這紅線牽否?是否皆請寫明緣由。”
“自然是不能了,隔牆扔信,私送信物,這不是登徒子嗎?”溪月咬着筆。
她方嘟囔完,手上的銀色三疊镯驟然發燙,燙得她一激靈。
溪月壓低聲音,“風卿你什麼意思?這能牽?”
銀镯動了一下。
“緣由呢?太說不過去了。”
溪月等了下,見風卿沒有反應,隻好編起來,“小姐雖生在富戶,卻受規矩禮教束縛,不得自由,對牆外的世界很是向往,忽有來信,還是有才氣的年輕書生,自然好奇又心動,加之被關在閨閣所能接觸到的男子很少,很容易上當……”
銀镯又燙了起來,溪月趕忙将後面的這句劃掉。
“我懂了風卿,”溪月恍然大悟,“就是我不要說真話,是不是?”
銀镯動了一下。
這般想通了,後面的題答得便順暢了許多,她覺得不該在一起的就讓他們在一起,她覺得能在一起的就讓他們分開。
最後一題,如何看待月老一職?所答要對仗工整。
溪月撓了下頭,想到自己讀過的戲本裡多少女子癡心錯付,因一時情動誤了一生,又或因父母禮教束縛,姻緣不得自主,提筆寫下,“人間自有真情貴,姻緣難測天命違,一朝踏錯情為過,回首半生空餘悔,他朝我若為月老,不叫人間有驚雷。”
她在凡間時生于鄉野,未讀過多少書,已是盡力作答。
為示公平,考卷答完便隐去姓名由仙師現場評閱出分,溪月是第十一名,前十二名進入第二輪。她松了口氣。
第一次考便能順利進第二輪,她覺得自己好厲害。第六名之外的人都不大高興,看到溪月臉上有喜意,錯認她便是第一名,暗中考量,下一輪過姻緣陣時要兩兩結對,一定要避開她勝算才大。